02
月下独酌2025-04-10 14:536,276

4.

陆衍目光惊诧,半晌说不出话,

“你莫要当着祖母面胡言乱语,不过是你又在无事生非,休要总拿和离来威胁我,这些年我还不知你性子?”

他语气轻蔑,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唯有祖母忧心忡忡地看看我又看看他,明白我这番话是发自肺腑。

“清儿,有什么事不能好生商议......”

祖母说着,又瞥了眼陆衍和柳婉儿,见他始终搂着她不放。

剩下的话化作一声长叹,她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过我的手背,语重心长,

“好孩子,是我们家阿衍没那福分,留不住你这般好的姑娘。其实老身看得明白,你心里头不好受......”

三年光景,我比谁都清楚,这段姻缘早已破碎,再无挽回的可能。

祖母的话让我心头一酸,难受得紧。

我强忍住情绪,挤出笑容与她告别,

“祖母莫怪我不懂事便好。往后您定要保重身子,我这便告辞了。”

祖母握着我的手依依不舍,我侧目望向陆衍,面无表情地说,

“和离书我已画押,你画完告知于我,我会让管事去办手续。”

陆衍见我要走,突然慌了神,丢下柳婉儿匆匆追出。

他脚步向来快,三步便拦住我,恶声恶气地低吼,

“苏慕清,你何必如此!就因我带着婉儿一同前来,因这点小事,你非要闹到和离的地步?”

“祖母身子不适你又不是不知,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你安的什么心!够了,快些回去与祖母说个明白!”

他紧紧扣住我手腕,态度蛮横无理。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出来。

这三年的争执与隐忍,所有积压的情绪,在他眼中不过是无谓的小性子罢了。

我挣开他的手,一字一句说得明白,

“陆衍,我不是在闹脾气,我们成亲五年,我从未因赌气提过和离。我最后说一次,我们和离,和离书在案上,你画押后便可与你的婉儿双宿双飞了。”

陆衍神色间掠过一丝不耐,怒气冲冲地吼道,

“你到底要因为婉儿的事与我纠缠到几时!这次我不与你计较,自己进去与祖母解释,和离的话我就当没听见!”

我看他急得跳脚的模样,觉得既可笑又可悲。

他舍不得柳婉儿,又不愿放我离开。

我看了眼天色,不想与他多言,拉开距离甩开他,

“我不愿多说,画押后告知于我,我让管事去办手续。”

陆衍站在原地,神情恍惚,愤怒地咆哮,

“苏慕清,你说和离就和离吗?!你可曾问过我愿不愿意?!”

我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直奔码头,坐上到江南的商船,踏上了去江南别院的旅途。

船行江上,云雾缭绕,恍如梦幻,犹如我这近十年光阴。

数十载纠缠,终是鼓起勇气抛在身后。

到江南时已是二更天,沈媛一家也不嫌时候晚,耐心等着我到来。

我见到他们时,沈媛正抱着孩子欢喜地向我招手。

小家伙一见我便甜甜地唤道,

“姨娘。”

我伸手抱住她,对着沈媛笑道,

“一晃咱们都快六年未见,没想到瑾儿都这般大了。”

沈媛是我闺中密友,我们投缘,成了知己。

她随着家里到江南经商,遇到了如今的夫君,得了一段美满姻缘。

后来在此定居,我与她有五年未见,只靠书信来往。

“是啊,五年未见你了,这回你一定要多住些时日!”

沈媛很是体贴,只字未提陆衍的事,仿佛从未有过这个人。

我随她回了院子,瑾儿非要我抱着,一个劲喊着姨娘亲亲,着实讨人喜欢。

我和沈媛聊起从前种种,她看着瑾儿,忽然感叹,

“说来,你与陆衍成亲比我还早,这些年竟连个孩子都无,或许这便是上天的安排。”

我少见她这般稳重、语重心长的样子,被她板着脸的模样逗笑了。

她转头疑惑地看我,也跟着笑,“你笑什么?”

“无事,或许如你所说,一切都是天意使然。”

这夜,我和沈媛谈了许多,恍若回到了年少时光。

说了一夜的心事,倾诉了近来的烦闷,直到东方泛白才歇下。

次日,沈媛的夫君提议我和他们一起去附近的山上游玩,

“山上野果熟了,空气清新,和我们一起去走走?”

沈媛听他说话,掩嘴轻笑不止,抱着瑾儿热情地邀我:

“走吧,正好散散心。”

5.

我们结伴登山,瑾儿才走了三分之一就撒娇要她爹爹背着。

我也觉得有些乏了,便与沈媛寻了处草地歇息。

闲谈间,我并未识出脚边的那株植物是毒藤。

被划出伤口后,我才意识到脚踝处的痛感非同寻常。很快,整个脚踝就肿了起来。

沈媛吓得面色惨白,慌忙扶住我高声呼救。

一名年轻男子闻声赶来。

他似乎对此颇有研究,二话不说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粉伸手涂抹在我脚踝上。

我惊慌失措地望着他,待他处理完伤口,他才解释道:

“得罪了,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这毒藤虽不致命,但毒性需得尽快化解。我们先下山吧,我在山下有位朋友,可为你施针解毒。”

沈媛连声道谢,搀扶着我要往山下走。

突然,我感觉双腿发麻,步履维艰。

沈媛见我情况不妙,急得红了眼眶,想要背我下山。

那位救我的男子见状心急如焚,直接将我打横抱起往山下疾行:

“耽搁不得,我先送她下去!”

我的脸贴在他胸前,感受着他急促的呼吸,又是窘迫又是难为情。

男子抱着我到了山下,唤来他的朋友。

这时我才发现,他朋友竟是我出嫁前家里的邻居林煜。

他见到我又惊又喜:

“慕清,你怎会在此处!”

“先别说这些,快给她施针!”

林煜连忙取出银针为我施治,脚踝处的疼痛顿时减轻许多。

“这位是顾明朗,是我的同窗,你们如何相识的?”

在林煜介绍下,我与顾明朗相视一眼,微微颔首。

正要开口,我的贴身丫鬟匆匆赶来,说是有人找来。

我以为是匆忙下山的沈媛。

抬头一看,见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娘子,你去了何处?我寻你整整十日,派人四处打探你的消息,你可知我有多担心?”

这两日与沈媛相处,我都未曾理会外面的消息。

恍惚间,却见陆衍已立于面前,面带倦色。

他定是一路快马加鞭追至江南,才寻到此处。

我冷眼看他:“可是想通了?和离书可要画押?”

陆衍握紧双拳,眼中怒火难掩:“你非要如此决绝?这些年我们的夫妻情分,就这般不堪回首?”

我能看出他在极力压抑着怒气。

从他的神色中,透着几分疲惫。

就像我当初日日派人送信,他却置之不理时的无奈与疲惫。

我突然感到一丝快意,嗤笑一声,讽刺道:

“陆衍,你以为亲自寻来,说几句软话,我就会像从前那般任你摆布受气吗?我最后说一次,要么和离,要么此生再不相见!”

陆衍沉默良久,终是叹了口气,先服了软:

“别闹了娘子,随我回府去,有什么话我们当面说,和离之事...我不允。”

我蹙眉不悦,正欲斥责他的纠缠不休,顾明朗凑近前来。

他在我面前蹲下,仔细查看我的伤处,欣慰地说:

“幸好施针及时,若是耽搁怕是会留下病根。”

我笑着道了声无妨,又连声道谢。

陆衍见此情形,勃然大怒:

“苏慕清!这是何人!你为何与他如此亲近!莫非这短短两日,你就寻了新欢不成!”

他愤怒的声音如雷贯耳,令人心惊。

顾明朗看着眼前的情形,有些尴尬,我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

恰逢沈媛一家赶下山来,帮我拦住了几近发疯的陆衍。

在沈媛的眼色下,顾明朗和林煜带我先行离开,留下陆衍还在原地向我们怒吼。

走出很远后,顾明朗才开口轻声问道:“你们是在闹别扭?”

我摇摇头道:“不是,我们要和离了。”

顾明朗露出惊讶之色,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欣喜,点点头与我闲聊起来。

“我与林煜在山中研究药草,这个时节的毒藤遍布山野。我们来此本是为了寻找药草样本,不想却在半路救了个人。”

他说话时不疾不徐,语气中带着愉悦,声音听来格外动听。

让我也不禁带着笑意与他攀谈:

“那我该如何报答救命之恩呢?”

顾明朗笑着取出一块玉佩在我面前晃了晃:

“不如留下这个信物,日后若有什么需要,尽管来寻我。”

我笑着收下了那枚玉佩,与他互通了住处。

我回到沈媛家后不久,她们却执意要再送我去医馆看看。

6.

我想问她陆衍去了哪里,沈媛摆摆手示意我不要担心,还开口打趣道:

“可以啊慕清,才要和离,就有人巴巴送上门来了。”

我困惑地看着她,她撇着嘴解释:

“就是背你下山的那位顾公子啊,我瞧他看你的眼神都带着光,不过我们家慕清这般貌美,有人一见倾心也是寻常。”

我完全不解她的想法,纠正道:

“顾公子不过是心善,救了我一命罢了。”

沈媛拉长声音啧了一声,显然不信我这番解释。

如她所说,顾明朗果真开始时常派人送信来。

不是问我要不要去茶楼小聚,就是去他们药草园子里走走。

最初我以各种由头推脱了两次。

但他们终究是救命恩人,若我一再推辞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我答应了去他的药草园子一观。

园中养着许多珍稀药材,顾明朗向我介绍道:

“我们专门培育一些濒临绝种的药草,还有些尚未被人发现的品种。那日上山,原是寻一味稀有的草药,却不曾想先遇到了你。”

他边笑边说,我知他是在打趣,也跟着笑了两句。

参观下来,我才知道他们所做之事当真了不起,给这些珍贵药材一片栖息之地。

有一株五彩斑斓的花草,我看得入了迷,隔着栅栏感叹:

“这株真是好看。”

顾明朗笑着说:“你想带回府上养着?”

我惊讶地看着他,又摇头又点头,小声问:

“当真可以?”

“自然是不成的。”顾明朗抱臂而笑,抬手点了点我的额头,“你倒是敢想。”

笑罢,他又正色道:

“带回府上是不行的,不过若你愿意留在园中做我的助手,每日都能来看它。”

我受宠若惊,完全没料到他会邀我在此做事。

虽心中欢喜,却又有些忐忑:

“只是我对药草一窍不通,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顾明朗毫不在意:“有我这个师傅在,你怕什么?”

我应下了这差事,在他的药草园中帮工。

整整一个月,我每日与各色药材打交道,日子过得充实快活。

以至于我都快忘了和离一事,直到替我打理此事的师爷来信。

他信上写道:陆衍说,若不再见我一面,绝不在和离书上画押。

他一直这般拖着,终是难以了结。

我看完师爷的话,心情顿时沉重起来。

顾明朗见我神色不对,格外照拂,还特意送我回府。

谁知刚到沈家府门,又撞见了不该出现的人。

陆衍一身衣服皱皱巴巴,像是四处奔走了多日,此时正被沈媛家的护院拦在门外。

我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正瞧见陆衍喜形于色地向我走来。

而他却在看到顾明朗的那一刻,笑容僵在脸上。

他怒不可遏将包袱摔在地上,一把将我揽入臂弯,低吼道:

“娘子,你怎能真的与他勾搭!这些时日我为你推掉了诸多公务,连夜赶来寻你!你竟然真的与别的男人厮混!”

妒火中烧的他已然失了分寸,说的话也尽是难听。

顾明朗朝他脸上挥去一拳,将我拉到身后,面带讥讽道:

“这位公子说话前当心些,莫要污了自己的口!”

“这是我夫妻之事,轮不到你来插手!滚开!我要和我娘子说话!”

陆衍推开他,抬拳还击。

两人就这般扭打起来,我忙拦住陆衍,生怕顾明朗有什么闪失。

陆衍被我抱住,稍稍冷静了些,带着哭腔喊道:“娘子,你怎能真的不要我......”

瞧见顾明朗脸上挂了彩,我心下不安,只得让他先走:

“你先回去吧,这是我的私事,我自己处理。”

顾明朗张了张嘴,面色凝重地点点头,骑马离去。

我领着陆衍进了府,他一进门就四处搜寻有无别的男人来过的痕迹。

发现并无异样后,将我拥入怀中,低声道:

“你可知我看到那男人与你一同归来时,我有多害怕?我真怕你与人私通,不要我了!”

我冷笑一声,推开他:

“陆衍,你确定要和我谈论这个?”

陆衍顿时支支吾吾起来,在我面前跪下,满目哀求地望着我:

“娘子,我知道从前是我不对!那柳婉儿我已经打发走了,以后也绝不会再与她来往,我会处理好身边一切事务!求你再信我一回,我们别和离好不好?”

7.

我冷漠地擦肩而过,仿若未见到他这般。

饮了盏茶后,我坐在窗前,静静地望着院中的花草。

陆衍跟来,一直拉着我的衣袖哀求,

“娘子,你说句话可好?我真的知错了,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放下茶盏,神色淡漠,

“陆衍,你知道我的性子,一旦下定决心便不会更改。柳婉儿虽被你赶走,可你能保证日后不会再有别的女子吗?”

“这些年我与你争吵太多,不如体面些散了,别闹得难看。”

闻言,陆衍面色黯然,却仍是不肯放弃。

他摇头道:“我发誓!以后绝不会让第三个人插足我们之间!”

我闻言不禁失笑。发誓?

当初成亲时那些山盟海誓,我至今记忆犹新。

可到头来,还不是被时光消磨殆尽。

我疲惫地说,“陆衍,画押吧,画完就走,我们好聚好散。”

“不,娘子,我不走...我这次是真心悔过,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走!我一定要让你看到我的诚意!”

陆衍泪如雨下,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中满是真挚。

而我视若无睹,淡淡地说,“随你,反正我意已决。”

从那以后,陆衍在沈媛家的江南别院对面租了间院子住下。

每日清晨,他都会让小厮送来早膳,还附上一张他手写的字条。

他养了只鹦鹉,时常将它挂在院中,见到我就问,

“要不要来看看这只鹦鹉?”

顾明朗知道他住在我附近,很是担心,常来送我回府。

我能感受到陆衍在想什么。

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在与我对视时,冲我笑着摆手,轻声说,“娘子回来了?”

我从未理会过他,他送来的饭食也原封不动,等他第二日自己来收拾。

这些事情,他一直持续了整整三个月。

我非但没有心软,反而觉得他这般自作多情令人生厌。

直到三个月后,陆衍在我府门前等着,双目通红地拦住要绕过他的我。

他望向我,喉间哽咽,艰难开口道,

“娘子,老夫人病重,想见你最后一面。”

我随陆衍一同回了京城,路上看得出他很是难过。

我极少见他落泪,可这三月以来,却见了许多次。

“慕清,若是老夫人真的撒手人寰...我不知该如何自处。”

陆衍说话时声音发颤,肩膀也在抖动。

我知道此时该说些安慰的话。

可面对他,我已习惯了冷淡疏离,只淡淡地说了句,

“总会过去的。”

陆衍怔在原地,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我身上。

我看不透他的心思,只觉得他很是受伤,眼中满是忧郁。

一路上,我们都未再开口,相对无言。

8.

直到快到京城时,陆衍轻轻应了一声。

连我自己当时都没在意。

到了府上,老夫人已是命悬一线,大夫说就剩一口气在吊着。

我强忍泪水,尽量不让老人家看出我的难过,带着温和的笑容坐到床边,轻声说,

“老夫人,孙女来看您了。”

老夫人见了我,笑着点头,她躺在药枕上几乎不能说话。

我坐在床边,静静地陪着她,老夫人一直握着我的手。

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指了指自己的药枕示意我们扶她坐起来。

我不敢擅自做主,唤来了大夫。

大夫见老夫人已是病危,或许想在临终前交代些什么,便应允了。

老夫人说话断断续续的,连气也喘不匀,她示意陆衍靠近,混浊的双眼凝视着我,郑重问道,

“清儿,你仔细瞧瞧阿衍,你扪心自问,当真不爱他了吗?”

陆衍神色慌乱,既渴望又惧怕听到我的答复。

我和他坐得很近,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

“老夫人,我不爱他了,真的。这些年,我对他早已心灰意冷。”

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陆衍的心跳愈发剧烈,他的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作响。

晶莹的泪珠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袖。

我没去看他,轻声对老夫人说,

“恕孙女不孝,其他事我都依您。唯独这件事,我们再无可能。”

老夫人摇头又点头,顺了几口气,对陆衍说,

“听见了吧!老身是想帮你,也帮不了。阿衍,放手吧,我去了黄泉路上,还想让清儿来给我上柱香,不想看到你们闹得老死不相往来。”

老夫人说完,又示意我们抚她躺下。

这些时日,我寸步不离地守在老夫人榻前。

三日后,老夫人去世了。

陆衍为老夫人操办了一场风光大葬,他哭得双目红肿,几近昏厥。

我虽全程相陪,却未与他说上一句话。

丧事结束后,陆衍主动提出去衙门办理和离文书。

在衙门外,他强撑笑颜,递给我一份地契。

“这是陆家名下田产中的五成,算作这些年的补偿。”

可我分明记得,陆家田产在陆衍手里的也不过七成。

我心知他所剩无几,欲要推拒,他却道这是老夫人遗愿。

他强撑着笑容,却掩不住满脸的悲戚。

这段日子,我一直守在老夫人身边,她有什么遗愿我怎会不知?

捧着沉甸甸的地契,我不禁恍惚。

原以为最后一别,定是要在茶楼互诉衷肠,然后挥手作别。

或者是像话本里那般,有个人死缠烂打,直到撞得头破血流才肯罢休。

可眼前,我们相对无言,只余一抹浅笑。

陆衍离去时,三步一回首,目光中尽是不舍。

我回了江南,继续在顾明朗的药草园中帮工。

每月都有一笔丰厚的田租从京城送来,我分文未取,尽数捐与济世堂为贫苦百姓施药。

顾明朗在药草园中劳作,一日突然问我,

“既然已经和离了,能否给我一个机会?”

我一时恍惚,他声音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

我没有作答,只当没听见,静静地做着手头的事。

杨添也不再多言,笑着对我说:

“改日我们得去湖边采些药材回来。”

我点点头,笑着应了。

往后的事,谁又说得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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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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