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事儿。
周立松了一口气：“爹，您这是听谁说的，孩儿又没有官职在身，只是国子监的学子，怎么强买强卖？是孩儿看冯扬那小子在收购药材，想趁机赚一笔银子，才收购了高价卖给他的。”
“孩儿也不知道会突然下雨，突然变冷啊。”
要是知道，收购的人就变成他了，哪还轮得到冯扬？
“孩儿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勤奋念书，跟着祭酒大人准备秋闱呢。”
闻言，周卧立即冷笑出声：“不对吧，二弟，我怎么听说你已经三五天没去过国子监了，整日都在忙着你那制冰的生意。”
“为了霸占整个制冰的市场，你还从钱庄里用极高的利钱借了五十万两白银，全投了进去。”
“如今天气转冷，你那冰到处都卖不出去，还哪有心思念书啊。”
什么！
周之刃闻言掀开被子直接坐了起来：“你去钱庄借银子了？还借了五十万两！利钱是多少，你说！”
“……”
该死的周卧，怎么什么都知道。
周立恨得咬牙切齿，但面对父亲的质问，却又不能保持沉默，犹豫片刻只能硬着头皮道：“一个月，三成利钱。”
轰！
如同五雷轰顶，周之刃差点气得昏死过去。
五十万两白银，一个多月三成利钱，这就意味着一个月光利钱就要十五万两。
周府不缺银子，但也不能这么造！
“你这个逆子，你竟然能干出这种丢人现眼，败坏我周府名声的事，你、你给我滚！”
周之刃气得拿起枕头就朝周立丢去，却因为身体虚弱，整个身子一晃，险些摔倒。
“爹！”
“老爷啊！”
周卧和管家齐齐上前搀扶，却被周之刃一把推开，然后彻底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周立面前，对着他扬手就是一记凶狠的耳光。
周立嘴角开裂，流出血来，却是医生都不敢吭。
以他对父亲的了解，这个时候他要是表现出怯懦求饶的模样，只会被认定没出息，被打得更狠。
这会儿他只有后悔！
不管是从冯扬那买制冰的秘方和生硝，还是倒卖药材给他，都无比的后悔。
周卧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上前搀扶住父亲，瞪向周立道：“二弟，你还在这里跪着干什么，快出去给爹买药吧，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要是爹因为你而有什么意外，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他特地强调爹就是出意外也是因为他，就是为了以后埋下伏笔。
因为冯扬和周立作对，很多人都知道。
周立此去，就算能买到药也要吃个大亏，他乐见其成。
虽然心里知道兄长这么说是在害他，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他唯一能够安然离开父亲卧房的方法了。
出来后，他第一时间叫来了李全。
“我叫你去给父亲和买药，药呢！”
李全委屈不已：“少爷，您又不是不知道冯扬那小子，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的软硬兼施他就是不肯松口，他还放出话去，他就是把药材烧了也不会卖给周家。”
周立气道：“蠢材，你就不会找个他不认识的下人去买？”
“找过了，小的前前后后找了不下十个人去买，可姓冯的不知道怎么全给认了出来，不卖不说，还毫不留情扫地出门，对着周府破口大骂……”
提起来李全就生气。
要是平时冯扬敢这么骂周府这么骂周立，他早就不客气动手了。
可现在短处捏在了他的手上，自己不敢轻举妄动啊。
“好、好、好！冯扬，他竟然敢落井下石，看来上次在街上老子打他打得还不够狠！走，老子亲自去，就不信那臭小子敢在老子面前放肆！”
李全赶紧跟了上去，心里却是愁云惨淡。
少爷亲自去？
只怕这正是冯扬想要的结果，待会啊，少爷肯定少不了要被狠狠羞辱一番。
……
刚刚拐进巷子，周立就被惊到了。
只见一条长长的队伍从巷子深处一直排到了巷子口。
这队伍里头有穷人，也有一看就穿着富贵的，有老人，甚至还有孕妇和孩子，负责维持秩序的人是冯府的家丁。
他们正按照少爷的要求，把老人和孕妇、孩子领出来，让他们单独排队，享受专门的服务。
“这么多人？”
尽管已经预料到会有很多人，但人数远比周立想象的要多的多。
李全叹气道：“估计待会还会更多，还有一些老百姓不知道冯家在卖药材呢，等到下午啊，来买药的估计巷子都盛不下！”
他这话并不夸张。
因为几乎整个京城感染风寒的人，都跑来冯府买药了。
倒不是因为真的只有冯扬有药材，主要是，没有坐地涨价的人，只有冯扬一个了，其他的药材店全都涨疯了，价格飙升到几十倍的都有。
此时的冯家大门口放着三张桌子，直接把大门给堵住了，谁也进不去出不来。
桌子中间坐着的正是冯扬。
他穿一身淡青色的薄棉服，头发用玉色发冠束着，整个人看起来眉目开展，气质潇洒，往那一坐，笑意盈盈，哪里有半点家刚被烧了的窘迫模样，简直是春风得意！
桌子两侧放了几个大大的竹篓子，篓子里装满了碎银子。
吴伦和王管家看着篓子，只要装满了，他们就立刻抬下去，把银子倒进木箱，再把空篓子拿过来。
没过多久，两人便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叫人来帮忙。
可见冯扬这次是大赚特赚！
冯老爷子坐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本以为老宅被烧，冯家要有个几年都处在低估之中，很有可能连肉都吃不上，谁知道大雨刚停，他们就又赚了个盆满钵满。
赵月儿更是殷勤给冯扬捏肩捶背，生怕他累着，心里头对他也是满满的崇拜。
少爷太厉害了！
说会变天，就真的变天了！
“……”
看着冯家一家人这欢天喜地的样子，周立就来气。
他可不会惯着冯扬，一个小小的商人之后，装什么装！
“冯扬！”
刚来到门口，他就一声怒吼。
“立刻把治疗风寒发热的药材给老子，否则，老子就让人把你这新住处砸了，让你在这大冷的天气里露宿街头，喝西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