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招待三皇子上座之后，秦政便坐回桌前，开始审理案件。
“冯扬！本官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认不认罪！”
知道了背后主谋是三皇子，冯扬的心头感到无比沉重。
但他也只能打起精神，无论如何，今天都得先脱罪，以后再想复仇之事。
“秦大人，我也很想问你，官府审案，是不是应该先向原告、证人、被告讲解相关律法？这叫做辨告，你身为顺天府府尹，不会连这个都要我教吧？”
“大胆！你……”
秦政一怔，没想到冯扬这样的草包竟如此熟悉审案过程。
只是不等他说完，冯扬就扯着嗓子再次开口。
“然后，在原告和证人坚持上告的时候，受理案件，并开始预审，一共要进行三次预审，防止原告恶意诬陷。”
秦政咬牙切齿：“我……”
“即便有的地方公务繁忙，取消了三次预审，在正式审讯的时候，也得先诵读原告状词，再来审讯我，怎么秦大人一上来就没完没了向我问罪呢？”
“难道，秦大人咬定了我就是凶手？”
没想到秦政几次开口，都被冯扬打断，而且完全插不上话，不由气得面红耳赤：“冯扬，你罪行证据确凿，不容你抵赖！”
冯扬淡定应对：“秦大人如此笃定，那如果最后证明我是无辜的，秦大人可愿和原告一起承担诬告之罪？”
“……”
霎时间，整个大堂安静如鸡。
就连燕捕头的额头上都滴下了一滴冷汗，到底是谁谣传这小子是个败家子的？
哪个败家子能熟读大楚律法？
哪个败家子能在如此落魄的时候还保持如此风度？
哪个败家子敢在大堂之上，和府尹大人当堂对质，还把府尹大人说得哑口无言！
就连三皇子都惊讶愣在了座位上，一时间，他竟然有些后悔没有拉拢冯扬了。
不过很快他就露出了冷笑。
就算冯扬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废物又如何，他始终只是个商贾之后，对自己不会有什么利益。
所以，眼看气氛开始对我方不利，他立即朝周立投去了一个眼神。
周立浑身一紧，连忙起身道：“秦大人，您何须听这小子狡辩拖延时间，直接带证人上堂便是！”
“对，周公子说的对，来人，带人证！”
人证？
冯扬转过身去，也很好奇这个人证是谁。
下一刻，一个家丁打扮的年轻人便颤颤巍巍走上了公堂，噗通一声跪下后便开始吟唱。
“见过青天大老爷，小的名叫来福，是李登的堂兄弟，那天小的亲眼看到冯少找流氓地痞来李登的家里欺负老娘和妹妹。”
“这些事，街坊邻里都知道的！”
“起火的那天晚上，李登找到我向我托付他的家人，还说他不小心听到了一个秘密，冯少准备纵火陷害周公子，结果被冯少不小心发现，估计冯少要杀人灭口。”
“谁能想到，当晚李登便死了！求求大人为李登做主啊！”
啪！
秦政用力拍响惊堂木，一副愤慨不已的模样：“冯扬，认证物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说！”
冯扬看了一眼这个叫来福的人，只见他浑身抖得厉害，脸色苍白至极，想必也是被威逼过来的，不是自愿的，便没有为难他。
“秦大人，您所说的人证物证确凿，人证我姑且算你有了，那请问物证呢？”
提到物证，周立立刻从鼻子里哼哼了两声。
为了陷害冯扬，他们可没少下功夫。
伪造人证简单，可到了伪造物证的时候就难了，因为要模仿冯扬的笔迹写书信吧，他那个字简直像是虾爬的一样，正常人谁模仿得出来？
最后不得已，他们只能放弃这一条路。
“物证自然也有，来人，把尸体抬上来！”
尸体？
大火那天，冯扬吩咐人去寻找李登，哪怕是尸体也要找出来，可到处都找不到，他还以为李登跑路了，没想到这些人杀人灭口，而且还把他的尸体给藏了起来。
可当仵作和捕快把尸体带上公堂的时候，所有人都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因为这尸体的正面已经被大火给烤焦了！
寻常的尸体就已经够令人不适的了，如此尸体，更加触目惊心！
“天啊，这败家子下手也太狠毒了吧？”
“竟然把人活活烧死，他还是人吗？”
“我以前只以为这人蠢笨，没想到他更可恶的是狠毒，糟践任命，还纵火连累邻居，真是该死。”
秦政怒道：“冯扬，你还有什么话说？”
冯扬看向尸体，朝秦政问：“秦大人至今都没有让人念周立所写的状纸，所以我只能亲自问了，周立，你说是我杀了李登，如此笃定，敢到顺天府来告状，那我请问，我是如何杀的李登？”
“哼，这还用问，你当然是将人活活烧死的，你让人锁上整个冯府的门，又让傅弘把人给放出来，却偏偏不放李登，让他在房中被活活烧死了！”
“哦。”
冯扬神色无比镇定。
“那么请问，一个人遇到大火烧烤，他是会痛苦挣扎呢，还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凭火来烧呢？”
周立想也不想便道：“自然是挣扎了，可是你将门反锁上，他挣扎又有何用？”
“既然会挣扎，那尸体为何是平躺着仿佛自然安息的状态？为什么他的肢体没有半点扭曲，为什么他的面孔没有半点狰狞，周立，这，你又作何解释？”
啥？
周立一怔，看向尸体这才恍然大悟，对啊！
尸体没有扭曲啊，如果是一个大活人被活活烧死，绝对不可能是这种状态。
他、他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于松见他们被抓住了把柄，连忙起身找补：“冯扬，你不要再强词夺理了！你不是说过吗，你们冯家人当晚被烧的时候都闻到了迷烟，也许，这也是你的障眼法之一，你先用迷烟迷晕了李登，再放火烧他。”
“对对，就是这样！”
宋焰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起身附和。
秦政用力咽了一口口水，紧张不已。
总算被他们圆了过去，如果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审理的案件出了问题，他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形象就全泡汤了。
冯扬笑了：“这么说，你们笃定他是被烧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