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绣道：“我要回家吃饭，你们要不要顺路？”
陆家的宅子，分了三进院子，正中间的主宅，是老夫人和陆云琅住。
另外两个副宅，则给了二伯父、大伯父和三婶住。
三房和四房各占据了其中一个院子。
陆锦绣的母亲徐氏是个寡妇。
她娘家姓吴，嫁到陆家后，她婆婆就改了陆家祖籍的户籍，将吴姨娘扶正。
这件事在陆府引起轩然大.波。
不少人私下嘲讽徐氏：陆家的男丁，竟然娶一个寡妇做填房。
陆老夫人更是扬言，徐氏不守妇德，休了徐氏之类的话。
徐氏不肯走，死活要留在陆家。
陆老夫人就命人把她送到庄子里，派嬷嬷照顾徐氏的饮食起居。
陆锦绣记忆中，陆家对待庶出女眷，从未苛刻，陆锦绣从未听说过有妾室和通房。
至于徐氏那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陆锦绣不爱提。
“不顺路，你自己回去吧。”大哥陆云琅摆摆手，示意陆锦绣快滚。
陆锦绣就笑笑，骑马回家了。
回到了家里，丫鬟给陆锦绣端上了茶。
陆老夫人坐在厅堂的太师椅上，沉默喝茶。
“祖母。”陆锦绣叫了她一声，“您今天怎么来得早？”
“你大姐姐今天出殡。”陆老夫人抬眸望了眼陆锦绣，“我来看看。”
陆锦绣哦了声。
陆家大小姐陆玉娆，在京城里算是个名人，她的丧礼办得特别盛大。
满城皆知，陆锦绣的二伯陆玉娆病逝了。
陆玉娆的父亲陆承宗，也在丧礼上露过面，给女儿磕头哭灵。
“你父亲说，他这段日子不能归家，你替他向你母亲请安。”
陆老夫人吩咐，“明天一大清早，去祠堂祭拜你母亲。”
陆锦绣忙道：“是。”
“还有，你母亲的葬礼，全部由你操持，你大姐姐的事，暂且先搁置。”陆老夫人又道。
陆锦绣一愣。
她不解问：“祖母，大姐姐怎么了？”
“不必你多问，按我的话做即可。”
陆锦绣点点头：“孙女明白了。”
陆老夫人起身离开。
陆锦绣独坐，陷入了沉思。
她不懂祖母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大姐姐，甚至连她二叔家的儿子，都要禁足半个月？
第二天早起，陆锦绣换了衣裳，带着青桐去给母亲上香，烧纸钱。
陆锦绣跪在蒲团上，给母亲上坟。
她一直跪在这里，等她回到陆家的时候，已经傍晚。
陆锦玥和陆锦琇姊妹俩在门口等着她。
陆锦绣诧异看着她们。
陆锦玥的神色略微复杂。
她拉扯陆锦绣，压低声音道：“你快点进屋，别让你祖母知道。”
陆锦绣不解：“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别管，赶紧进屋。”
陆锦绣便跟着两位堂妹回了房。
一夜无梦，隔日醒来，她依旧是睡在床上，并非躺在地板上。
陆锦绣起床，梳洗完毕，穿戴整齐去了祖母的院子。
昨天的事，她还是不太明白。
她进门，却发现院子里站了许多丫鬟仆妇，脸色严肃，神态恭敬。
陆老夫人坐在炕上，正襟危坐。
而大房、二房和三房的长辈，则在她跟前，垂首敛目，规矩极了。
“我已经和族学的山长打好招呼了。明日起，你们放假半个月。”陆老夫人开始说话了。
“谢谢祖母！”众人欢喜道。
他们都是高兴坏了。
陆老夫人的寿辰，陆家办了很隆重的宴席。
陆家子嗣不丰，除了陆锦绣这样有些奇葩的嫡女，其他人基本上没有机会参加祖母的寿宴。
故而一旦放假，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
陆锦绣却没有丝毫兴奋。
她脑海里，浮动着祖母对她说的话。
“你大姐姐是你祖母最疼爱的孙女，你别和你大姐姐计较。
她性格懦弱，怕是被人利用，才落水的。你帮衬她些，别让你祖母伤了和气。”
陆锦绣越发觉得奇怪了。
大姐姐为什么怕她和母亲？
陆老夫人这么宠爱她。
陆锦绣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
反正，这些和她也没关系。她要去学院了，没功夫搭理陆锦玥和陆锦琇。
她去祖母那边问安之后，径直去了学院，找到了司笺。
司笺仍是那张冷冰冰的扑克脸。
他问陆锦绣：“有何贵干？”
“有人托付我给你捎句话。”陆锦绣答非所问，“她说你是聪明人。你猜，这句话指谁？”
司笺淡淡瞥她一眼：“我为何要猜测？”
陆锦绣笑了笑，道：“行吧，随便你。你不信就罢了......”
司笺没再吭声。
陆锦绣就当他认同了，转身离开。
回到家，吃饭的时候，陆锦绣问她的奶妈子，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奶妈子说，陆玉娆掉水里淹死了，陆锦绣就笑了笑。
“她这是罪有应得。”陆锦绣道。
奶妈子叹了口气。
陆锦绣不再问此事。
翌日，她带着自己的两个小厮，往城西郊外的山林去了。
这片山林，原来是一处荒山，因为地方偏僻，常年没人来。
到了山脚下，她拿出铜牌，递给了门卫的侍者。
侍者见状，忙躬身行礼：“姑娘稍等，我去禀告我们家老爷。”
侍者匆匆进去了。
片刻，一名六旬老者出来相迎。
这位，就是司笺的父亲，永定侯府的世袭罔替的镇北将军。
他的爵位比司宁渊高，是个武将，脾气火爆，不苟言笑。
“姑娘，您请。”他道，带领陆锦绣进了园子。
园子里种植了很多花木。
花木茂盛，树冠如盖，遮蔽了艳阳。
一股子凉风拂来，陆锦绣打了个寒颤。
她的两个小厮，远远躲在石阶的阴影里，没敢跟来。
“这里真暖和啊。”陆锦绣感慨道，“你爹爹好厉害啊。”
永定侯府的老爷，名叫萧成义。
他是皇帝钦赐的镇北将军。
朝廷的勋官，大都有封地。
只有像萧成义这样的，才能在京城扎根，成为侯府世袭罔替的将军。
他是文臣，不适合在京城扎根。
但是，他在京城买了座庄园，每个月固定交给宫里几百两银子的租金。
陆家祖辈曾经是开国元勋，后来渐渐衰败了。
萧成义是靠着陆家的荫庇，才混得如鱼得水。
他把庄园买下，送给了陆老夫人作为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