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一阵子，顾瑾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你今天不用上朝吗？”
“不去。我在吏部挂了名。”楚牧之笑道，“你是吏部尚书的侄女，我去不去都没人敢说什么的。”
“你爹爹呢？”
“爹爹？”楚牧之冷哼，“我们兄弟两个，谁也指望不了谁。我爹巴不得楚家败落，我也不稀罕。”
“别说傻话。”顾瑾之皱眉，打断他。
楚牧之道：“我也就跟你说说实话。我是不稀罕楚家的，我姓楚，楚家的财富再多，也轮不到我继承。”
顾瑾之沉吟片刻，似乎在思索这些话的真假。
良久，她问楚牧之：“那你想做什么？”
楚牧之笑了笑。
他伸手，握住了顾瑾之的手。
她想抽出来，可惜楚牧之攥得紧。
他的手有点凉，手指纤细修长。
“你想过吗？做我媳妇！”楚牧之笑道，眼底有种莫名的光泽闪过。
顾瑾之的脸腾地烧了起来。
她瞪了眼楚牧之，他的手仍没有拿开。
顾瑾之就用力甩开他的手，骂他：“胡扯八道！”
楚牧之哈哈大笑，他心里很舒服，他知道顾瑾之在害羞。
以前他们俩没有任何交集的时候，顾瑾之对他很客气，很疏离。
直到他们相认，彼此之间的感情才逐渐浓烈起来。
顾瑾之不再像从前那样，对他恭敬有礼。她偶然会笑。
他觉得，这是因为爱情。
而他，也不讨厌顾瑾之对他的热络。
他们越是亲密，他越是高兴，就盼着两人这般亲近。
这段日子以来，他们的相聚时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多。
楚牧之甚至觉得，这种感觉太美妙了，叫人眷恋。
“我不仅仅是胡扯。我也想过。我想娶你为妻，做我的妻子。”
楚牧之道，“我不止是说说而已。瑾姐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顾瑾之猛然看向了他。
他神采飞扬，眸子漆黑而深邃，目光柔.软，带着期许。
她不由失笑，道：“牧之，你还小，你不懂什么叫婚姻。”
“我早慧，我比同龄的孩子聪明。我懂得，婚姻不是一个人的事。
它包罗万象，需得有一个共同的理念支撑。你是我的妻子。我也希望能照顾好你。”楚牧之说道。
他说这些话，并非冲动。
顾瑾之却摇头：“我们俩，还不适合结婚。等以后，等我们年纪再大一些，成熟稳重了，我再考虑婚事。”
楚牧之抿唇。
顾瑾之又道：“我不想耽误你。等到你及冠成年，我也三十岁了。到时候我都老了，配不上你的。”
她说得极其坦诚。
楚牧之听罢。笑容凝固，他定定看着顾瑾之。
他的面孔绷着，显得很严肃。
顾瑾之有点不安。
她又道：“我也知道我自私，你是个好孩子，你不该把婚姻作为你生活的全部。”
她想到了朱仲钧。
“你和他，也是如此？”楚牧之问。
顾瑾之摇摇头：“我不是，我和他是两码事。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利益牵绊。”
楚牧之沉默片刻。
半晌，他才苦涩一笑：“我懂了。”
顾瑾之的手，被楚牧之攥住。
她感受到了那冰凉的温度。
她忍不住道：“牧之......”
“不管你怎么决定，我都支持。”楚牧之道，“只是，请原谅我不够勇敢，也不够坚强。
我需要一点时间，我也需要一些勇气，我才能站出来。”
顾瑾之点点头。
“不过我们俩的关系，不能公诸于众。”顾瑾之补充道，“我怕旁人议论，对你不好。我不能连累你。”
楚牧之道好。
顾瑾之又叮嘱了几句。
他们在馄饨摊吃完饭，付钱的时候。掌柜的笑盈盈告诉顾瑾之：“夫人，您和公子的单，免费。”
顾瑾之诧异看了眼他们家的招牌。
“你们家老板真好！”顾瑾之道。
那掌柜笑呵呵的，顾瑾之就走出了馄饨铺子。
楚牧之送她到门口，他轻轻拥抱了她，这次顾瑾之也没躲。
她靠在他怀里，感觉到了他的体贴，亦或者说，他在试探她。
他想知道她的反应。
顾瑾之很平静，楚牧之很满足。
翌日一早，顾延韬派人去找杨青城的时候，杨青城居然不在。
他已经离京了。
杨青城不知道自己惹恼了楚国公，被迫辞官，离京去寻找妹妹，不知所踪。
顾延韬气急败坏。
“他跑了？”顾延韬怒吼，“跑了就算了。他为什么辞官？难怪他当初死活都不肯答应。”
顾琇之在一旁听着，垂首敛目。
顾延韬转过身，问顾琇之：“这件事是不是你干的？”
“父亲，您别冤枉琇哥儿。”宋盼儿立马替自己的儿子辩解，“琇哥儿根本不知道杨青城辞官的缘故。
杨家的事，是他们家内部矛盾，和我们家无关。
再说，琇哥儿才多大啊，哪里会耍这样阴毒的手段，让他叔父远走异乡？”
顾延韬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他咬牙切齿，恨不能撕碎了顾琇之。
顾玥琅则缩在一边哭泣。
“你去打听打听杨青城的消息，倘若有机会，杀了他。”顾延韬吩咐他二儿子顾嘉彦。
顾嘉彦微愣，不可置信看着父亲。
他父亲是不是疯魔了？
竟然要谋害亲兄弟！
顾嘉彦虽然对杨青城没有什么亲情，可毕竟他们是亲戚。
“父亲，这不妥吧？”顾嘉彦迟疑道，“万一传出去了，对您声誉不好。况且，咱们家和杨青城有什么仇怨，值得您这样做？”
“混账东西，这是家事，你少掺和！”顾延韬怒斥，“我让你去打听。”
“可是——”
“滚下去！”顾延韬厉喝。
顾嘉彦见他动了肝火，不敢再多言。
他退了出去。
他的堂弟顾绍则留在房里，陪着顾延韬。
顾延韬坐在椅子上发呆，脑海中浮现出他们兄弟四个的模样。
他的母亲早逝，父亲续弦之后，纳了个新姨娘进门。
新姨娘给他生了一女二男。
顾嘉彦是嫡长子，顾嘉铭是庶子，顾嘉晟排行最末。
他的父亲偏袒小妾和庶出的两位弟弟，对顾嘉彦很严苛。
他幼年丧母，性格孤僻，不喜欢说话，不爱表达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