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劲爆？还牵扯到了人命？
周希柚沉默，等着陆沉舟的下文。
“大四那年我和她哥哥一起去登山，碰巧前段时间下了雨，我们遇到山体滑坡，她哥哥为了救我自己被泥石流冲下山。我活下来了，她哥哥的尸体都没找到。”
陆沉舟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周希柚却听出几分悲凉。
他话里的确隐去了很多信息。
准确来说，是大四毕业那年，他要接手家里的企业还要兼顾毕业的事情，分身乏术精神压力很大。
王毅臣也刚忙完毕业论文的事情，主动提出要去登山解压。
陆沉舟对登山没有兴趣，但是王毅臣坚决要去，他就一起去了。
大学四年，王毅臣为了陆沉舟做了很多事情，学校里不少嫉妒陆沉舟的人，还有一些陆家的竞争对手，明里暗里给陆沉舟下了不少绊子。
最过分的一次是在寝室里给陆沉舟下药，幸好当时王毅臣在宿舍里把陆沉舟送去医院。
事后王毅臣还偷偷跑进警卫处找出监控，把下药的人给打了一顿，差点因此背上处分。
当然最后也没背上，因为陆家出手了。
只是那次之后，陆沉舟和王毅臣便成了好朋友。
王毅臣家境普通，父母都是普通公司职工，还有个妹妹也在同校读大一。
出事之后，陆沉舟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甚至调来了四支搜查队和三架直升机，声势浩大地找了一个星期也没能找到宋毅臣。
当时在警局，宋毅臣父母对陆沉舟扑打撕咬，怨气十足地看着他。
宋可儿躲在父母后面悄悄打量陆沉舟，抿着嘴一言不发。
陆沉舟提出给宋家一千万的补偿，包揽宋家二老养老、宋可儿学业工作等所有事情。
即便这样，宋家二老还是对他诅咒不已。
说到最难听的时候，宋可儿拉住父母，“爸爸妈妈，你们别说了，我知道沉舟哥哥是大哥的好朋友，你们这样骂沉舟哥哥，大哥在天上听了也会伤心的。”
“啪——”
宋可儿被气急败坏的宋远洲夫妇打了一巴掌。
宋远洲红着眼睛看女儿，“都是他害死了你哥哥，你还帮他说话！你难道一点都不想找回来你哥哥吗？”
说完，宋远洲直接摔门离开，宋母看一眼女儿，还是选择哭着跟上老公。
宋可儿站在原地嚎啕大哭，说自己没了哥哥，家庭也要破裂了。
陆沉舟沉默地递上纸巾，他不会说安慰的话，只说了一句：“我会负责的。”
如他所说的那样，后来宋可儿毕业读研、工作都是他一手包办，宋远洲做过两次心脏搭桥手术都是陆沉舟出钱。
不但出钱，他还亲自到场陪护，虽然专业的事情都交给了护工。
这样才渐渐让宋远洲夫妻缓和对他的态度。
只是没想到后来渐渐发展成为，宋可儿越来越过界，尤其是提出要来陆沉舟手下工作。
宋可儿学的是艺术专业，跟陆氏专业不对口，公司没有适合她的职位。
陆沉舟婉拒了三次，宋可儿却听不懂似的一再要求，今日她找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听完整个故事，周希柚心里百感交集。
她像读一本短篇小说，情节跌宕起伏得太快，她需要一点时间消化。
“是我害了毅臣，所以宋可儿只要不是太过分我不会跟她计较。”陆沉舟深吸一口气，似乎在隐忍某种情绪。
他偏头看向周希柚，“但是这次她过界了。”
过界？过什么界？周希柚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
他不会是因为自己生了宋可儿的气吧。
周希柚不想表现得太自作多情，所以没继续问。
只是她看着陆沉舟隐忍的自责和痛苦，轻声问：“那你呢？”
“我什么。”
陆沉舟意外地看着她，一向聪明的他忽然变成了一个笨蛋。
“你极尽所能地补偿宋毅臣的父母和妹妹，那你自己呢？你心里过去了吗？”
周希柚从陆沉舟平淡的描述里捕捉到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怎么会不难受呢？最好的朋友为了救自己死了，光是这一点心理负担就能压得人喘不过气。
可陆沉舟不能倾诉不能抱怨甚至不能明说其中的缘由，因为他在那场事故中活下来了，他是幸存者，幸存者是没资格抱怨和诉苦的。
“这些年，你心里很辛苦吧。”
周希柚下意识地伸手拍拍陆沉舟宽厚的背，想给他一点安慰。
可是拍了两下她忽然觉得，这好像是安慰小孩的举动吧？不知道陆沉舟会不会介意……
她正尴尬地不知道要不要收回手，却看到陆沉舟垂下眼眸。
他的表情显然不是介意，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
宋毅臣的事情发生至今，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很辛苦吧。
陆沉舟激动的情绪让周希柚手足无措，她只能一遍又一遍拍着陆沉舟的背，“你别难过啦，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光是对宋家的事情亲历亲为这一项，就没几个人能坚持。
陆沉舟绝口不提其中的辛苦，只说一句他应该的。
能得到她的安慰是陆沉舟想都没想过的事情，有种天上掉馅饼都不知道该拿什么接的手足无措。
良久，周希柚才反应过来她穿的还是睡袍。
刚才她又是安慰陆沉舟又是拍背的，睡袍扯得歪歪扭扭，连忙拉好。
“我，我还以为你去公司了。”
“请假了。”
陆沉舟云淡风轻的三个字引来周希柚侧目，“你？请假？”
“嗯。”
“你不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吗，你还会请假啊。”周希柚揶揄地看着他。
陆沉舟笑而不语。
他跟助理说请假时，助理也在电话那头震撼得好几分钟没说话。
就在他以为助理掉线了时，助理连忙问：“你是陆总吗？你确定你是陆总吗？不行，我一定要跟你核对一下。”
“乔莫，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一句话让助理确认这确实是陆总。
冷淡中带着杀气，除了陆总还有谁？
“陆总，您要请什么假？您病了吗？”
助理正盘算着送医，就听见对面传来轻快的声音。
“婚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