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之间几乎越靠越近。
阮芫身上清甜淡雅的香气传到他鼻中。
他喉结滚动。
不受控制的吞咽了一下口水。
下一瞬小太监敲了敲门，径直入内，隔着一道屏风对里头阮芫道：“是时候换药了，请娘娘预备一下，宫女马上给您送水来。”
裴鄞飞速闪身站起，面上竟多了几分红中；‘改日再来看你。’
说罢就走了。
阮芫望着他笑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让那小太监去叫人。低头整理身上衣衫时忽然发觉床榻上漏了什么东西。
她才发现裴鄞竟仓皇之中，连佛珠都掉了。
她悄悄将佛珠藏到自己床边的盒子中，抿嘴轻轻一笑。
裴鄞发觉佛珠丢时比阮芫还要早。
“你真是疯了。”
他找了个隐秘角落，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竟然对那女子动 情。
他无法欺瞒自己，无法自欺欺人的说他没有，他只是与阮芫逢场作戏，二人只是伪装夫妻，只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他无法欺瞒自己，他的心动。
心跳乱的惊人，裴鄞轻轻的将手放在心口，他长叹口气，似是无奈，似是解脱：“你究竟让我怎么对你才好？”
如此的可爱灵慧，偏偏又无比了解他，与他无比默契。
他终究不是真正能脱离世俗的人。
裴鄞又开始躲着她了，不敢去见她，只是每日仍旧让人去汇报阮芫身体状况。
阮芫一时也没当回事，对方总有事情要忙，自己老老实实的养伤。
小翠和秦芬自然跟着住进了宫中。
这一日小翠从药房拿了药回来，便无比兴奋的对阮芫道：“主子，您猜猜奴才又遇见了什么？”
秦芬道：“快说，你这小蹄子成日呆头呆脑的，小心我罚你。”
大丫鬟和二等丫鬟之间是有壁垒的，二等三等和杂事都得听大丫换的指使，何况秦芬在阮芫院子里高低算是个大管事。
小翠一下子不敢闹了，笑吟吟的坐到一边去给阮芫讲起来。
“奴婢方才撞见咱们府上的招容娘娘与李夫人身边的丫鬟正在交谈，说这些什么下药都下不成。跟他们合作真是与虎谋皮都比这轻松。’”
这显然是在说关于自己被下药的事，阮芫多看了小翠一眼，心想这小姑娘看似多嘴多舌。没什么心眼，实际上也是个极聪明的。
“你今日提供的信息很有用，去领五两银子。但下回听还是注意些，让人发现就得不偿失。”
小翠笑吟吟的应了声好，飞速出去了。
阮芫这下总算放下一切，她冷笑着看向秦芬，一脸自嘲的说道：“我这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上头一个姐姐不做人，外面又有人，还想来谋算我这条小命。”
这两方偏偏还又合作上了，这让阮芫更为恼火。
“主子。不如将此事告诉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定会替您出头的。”
阮芫听着只摇了摇头，此事不能就这么告诉太子，自己没有证据跟他说也没有用，裴鄞如何能不知道此事之中阮鸾插了手？
可是光靠怀疑怎么也不能把真正的丞相嫡女弄死。
“说哪有直接动手来的解气？去把我那好姐姐请来。不必太客气，既然甘心做东宫妾，地位低下，自然也该受点上头人的气。”
当初阮鸾哭着说自己宁愿给裴鄞做个丫鬟都要入府的话，京城里没几个不知道的。
既然如此，那就真当个丫鬟好了。
“参见元嫔娘娘。”阮鸾进来不情不愿的躬身行礼。
“啪！”阮芫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又快又狠。
“你倒是还记得我这个上位是娘娘该见面行礼，我还以为你在宫里住着，就以为自己也已经成了宫里上了台面的妃嫔，娘娘不必再伺候主子了！”
阮鸾入府之后哪里对阮芫行礼过，这回也不过是在宫里住怕了而已，她此刻捂着脸，眼睛圆瞪立马就要还手：“你叫什么？我到底是你姐姐，血缘亲情摆在这里，你见我行礼才对。”
阮芫再度冷笑。
“既然出嫁自然该称出嫁后的身份。我身为你上位妃嫔，你却不来伺候倒真是可笑，爹娘辛辛苦苦教了你几十年，只教出这样的规矩，真是令我感到可悲。”
从前的阮芫哪里计较这些，到底念着血缘亲情，念着丞相府就此倒下，与自己不利，总归对阮鸾是有那么几分忍让的。但如今她只是想发疯，只想让阮鸾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你竟敢打我，还想让我伺候你？”阮鸾扬手就要还手。
千钧一发之际，阮芫手下的人迅速将她控制住。
巴掌结结实实落到了阮芫身边，侍卫的手上那手如铁钳一般，自己没觉得疼，阮鸾却捂着手，猛的后退了几步，疼的眼泪花都出来了，侍卫直接将她拿下，不许她再有挣扎，阮鸾只能跪在地上流泪。
“姐姐，你说你是不是蠢？”
阮芫挥了挥手让侍卫下去，只留下一个大力嬷嬷摁着阮鸾。
阮芫从床上缓缓下去，因为病还没好，走路都是虚浮的，面色苍白，整个人直接消瘦了一圈。
她在阮鸾面前转了一圈给对方看自己无比瘦削的身形：“你瞧瞧你不过是助纣为虐，却叫我吃了多少苦受多少罪，我难道不是你同父异母的亲生妹妹了吗？”
阮鸾不说话，扭了头过去不想看她。阮芫蹲下轻轻捏起她的下巴，端详着自家姐姐这张芙蓉面，再次叹息着笑了：“你动脑子想想，看清楚里面的利害关系，究竟谁才是你真正的盟友，谁才想盼着你死？”
阮芫和阮鸾天然的就是相互扶持的关系。两个人天然就应该成为最佳的盟友，是因为阮鸾太蠢，所以两个人结仇到现在不死不休。
“谁是你真正的朋友，谁是你真正的敌人？”
大力嬷嬷适时的松开手，阮鸾没了扶持，竟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她猛然抬头：“是我……错了。”
这样的语气，前所未有的虚弱和心虚。
“姐姐啊。你去抄佛经吧，七日，静静心。”阮芫最后说了一句，就指挥手下人将阮鸾送走。
一句都懒得和她多说。
阮鸾跌跌撞撞走出去，望着外面的暖阳。
是她，真的是她，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