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位眼下却张狂的不像样子,一看就知道是家里人入朝有望,但阮芫知道的,裴鄞这边并没有给对方松口的意思,那就只能是李家了。
阮芫假惺惺的和对方又交谈了几句。
王欣瑶似乎是真找不到什么人炫耀了,哪怕家里明令禁止,不要跑到阮芫面前去闲扯八扯的,也还是忍不住在她的引导下,将自己知道的竹筒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
“我哥哥如今早出晚归的,哎哟,也不知道他将来能做到什么地步,听说要是爬上丞相之位,家里的女孩便是嫁给太子做太子妃也可以。可惜到那时候我怕是已经嫁人了。这样的好事也轮不到我享受。”
得了。还丞相呢。
自家爹如今做了丞相都不敢说让自己的姐姐从东宫安排去的地方回来的话。
更何况王欣瑶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
阮芫很快打发走了对方,扭身就对今日跟着自己的云春低声道:“你安排人着手查一查,这王家是不是和李家有所勾结?”
这样的姿态实在是不像有脑子的人。
王家人有这么个女儿,也真是他们烧了高香了。
云春是裴鄞先前送给阮芫的一个下人,在情报这方面颇有些天赋,并且武功也极高,阮芫今日特地带上对方,就是为了让她顺便的打探消息。
云春有了方向立马就去了。
阮芫这才继续坐着,时不时和来攀谈的姑娘交谈两句。
一场宴会直到下半场才结束,阮芫回到家时天都黑了。
裴鄞坐在凉亭里吹风,见对方来了,面色不渝的站起来。
“你还记得回来?”
阮芫吃了些酒,脑袋晕晕沉沉的,笑吟吟扶上了他的胳膊。
“我怎么能不记得回来,家里这不是还有人在等我?只是出去交际多了些,那几个丫头片子看着不怎么能喝……没想到倒是海量,难怪家里能做将军呢。”
阮芫也不是完全没有社交,喝两口酒也就成了必然,裴鄞嫌弃的将对方打横抱起直接送回了厢房去。
这动作粗暴,阮芫却笑了。
拉住转身就要离开的裴鄞,叫他:“你不要走,我还有事要跟你说。”
声音软软的,甜糯如糯米糍粑,让裴鄞心头一颤。
他脚步虚浮的扭转回去,一个轻松的动作却叫他做了好几道呼吸,他勉强平稳下来时,忽然听到阮芫痴痴的轻笑。
“你干嘛?不过就是要和你说一点小事,怎生的动作如此漂浮,你过来呀,你过来我同你说,有一件天大的大事。”
“到底是大事还是小事,你自己都说不明白,怎么还要我过去?”
裴鄞真是要被眼前人气笑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叫他牵肠挂肚,甚至觉得哪怕这样也可爱。
女人迷糊着眼睛半阖半睁的看他。
半晌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我要同你说,李家和王家两家又有了新的交易。交易的结果就是王家大公子入朝为官,你要多看看他们,你看这是不是天大的大事?”
裴鄞本都在想对方是不是单纯的想把他留下来了,听了这话却浑身一震。
“你说的对。”他若有所思,神情凝重起来,这当真是天大的大事。
他一时陷入深思,正想的起劲,忽然察觉有只小手在勾他的手指,他瞬间回头去。帮阮芫将满头的钗环卸下来,又吩咐人打水来帮她洗脸。
阮芫问他:“你要干嘛去?不回来了吗?”
他们两个平宿也不睡在一屋的,哪怕两人时常住在同一个院子也泾渭分明各守底线。
此刻的裴鄞听着这话却耳根发红。
手指发麻。
“自然是有要事要处理。”
他说着本想直接把阮芫甩开,但看对方迷蒙着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他又莫名的心软了。
他重新坐到了阮芫身边,一面又柔声哄着:“听话,真的有事。”
“好吧,你去忙吧,不必管我,我无妨的。”阮芫委委屈屈的把手收了回来,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他,显然并不舍得。
男人最终也只是叹气,却终究没有心软。
裴鄞连夜找人商谈了一番。
直到半夜时他才忙完,匆匆的休息了不过两个时辰就要去上朝。
而此时阮芫还睡得香甜。
他特特来那人房中看了一眼,见阮芫睡意正浓,忍不住伸手轻轻掐了一下阮芫的鼻子。
阮芫皱皱眉狠狠拍开他的手,口中都嚷着:“臭虫子。”
裴鄞失笑又照例的叮嘱了一番,让他们等阮芫睡醒时送些血燕来吃,阮芫不爱吃血燕这种味道奇特的东西,一贯都是他强烈要求了才会吃点。
但看阮芫这几日又为着他的事情看着又要消瘦,他立马就从宫里带来了一盒血燕,没跟阮芫说,只吩咐家里下人把这件事办好,又急匆匆去上朝。
他格外关注了一下王家剩下的那几个硕果。
都是旁枝的优秀子弟,但是和主家一脉是众所周知的不太和睦。
裴鄞在朝堂之上,特地关注了一下王家那几个官员的动作。观察了几日之后,他心里大致有了决断。
次日。
朝堂之中就有谣言流传起来,说裴鄞收受贿赂买官 卖官,王家那位小少爷就是这么来的。
有两个御史弹劾了裴鄞,这是外面放给裴鄞的信号,意思是他们已经知道裴鄞做了这种事,已经在预备放一炮大的。
裴鄞当时没说什么,只甩了一句清者自清,皇帝自然也是压下此事不表,但扭头就将他叫进宫里骂了一顿。
裴鄞一回东宫,阮芫就着急的等在门口。
“这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买官 卖官了,是李家放出了的谣言吗?”
阮芫觉得奇怪的是,虽然李家人的确是出了不少昏招,但是这王家少爷能做官,全靠李家的帮扶,他们这么做是把自己也跟着推上风口浪尖。
按说不该如此的。
所以她才会产生这种疑问,心里甚至有种猜测,但并不真切,阮芫觉得这件事有可能是裴鄞的自导自演。
裴鄞嗤笑,道:“的确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