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圆圆叹了口气:“她病了没力气出门,我看她有点上火。”
容娇随意在衣服下摆擦了下手:“赶明个儿我弄点去火的东西看看她。”
最近事情都堆在一起,她都没注意到彩霞生病了。
陈圆圆看到容娇的动作啧啧两声。
“瞅瞅你,还是我以前认识的容娇吗?”
容娇闻言愣了下。
以前的她?
那时候她们都在家中,她做饭不仅要看菜新鲜不新鲜,鱼好不好,对装菜的盘碗都要讲究一番,盛鱼的盘子要用椭圆的,装面条的要用二大碗还是浅口碗,一顿饭能做个把小时。
陈圆圆:“你以前做饭从来不往衣服上插手。”
容娇噗嗤笑了:“我在家的时候那叫做饭吗?那叫打发生活。”
“我现在嫁人了,是沈家的媳妇儿,自然不能同以前一般。”
今时不同往日了,但她不觉得唏嘘。
“我的姑娘日子从下放那天就结束了,沈家能给我一块安稳的地方生存,我心里只有感激。”
从厨房端菜出来的李春梅听到容娇的话叹了口气:“你呀,就是命苦。”
出身那么好,没赶上好时候。
容娇笑笑:“命苦对一个富家小姐来说是要了命的词,好在我命也没那么差,嫁给了达日阿赤。”
相信他们未来可以共同创造一个更好的家。
陈圆圆翻个大大的白眼:“某些人已经彻底被男人给迷住了,天天给我秀恩爱,我还是端饭去吧!”
饭菜都端上桌,大盘的炒菜色香味儿俱全。
在座的女人多就没喝酒,饭菜管够,大家敞开肚皮吃,吃的客人挺着圆滚滚的肚子走了。
陈圆圆和李春梅走之前帮忙把厨房收拾干净,碗筷洗干净收起来,地上的碎柴清扫到角落,剩下的青菜叶盖上布帘。
可给容娇省心了。
陈圆圆走的时候把她的钱带走了。
容娇无债一身轻,洗完澡躺到炕上,半干的长发垂在抗沿边上,她抱着被子睡觉。
半睡半醒间她脑子里一闪而过很重要的讯息,她想努力记住,脑子晕乎乎的将她拉入了梦境。
……
“容大厨今天吃什么呀?”
“对啊,有没有凉拌菜啊?”
“哈哈哈……”
队员拿着锄头往地里走,看到容娇纷纷打招呼。
从生产队往东面走有两条路,一条是上山触地的,一条是走几步拐弯去大队点的,身穿蓝色上衣黑色裤子的容娇站在通往大队路上的路口。
她把头发盘到脑后,露出纤长的脖子,脆生生的回答:“你们想吃凉拌菜啊,中午可有着吃呢!”
队员往前走,距离远了便扬声打趣:“容大厨今天心情挺好啊!”
容娇闻言红了巴掌大的脸,和她们挥手再见往大队点去了。
达日阿赤出门半个多月,应该快回来了。
她心情自是好的。
至于容娇为什么会被人叫容大厨,夏锄清早不用去地里而是去生产大队,那是因为生产大队早几年在旁边搭了个厨房,里面有几口大锅,负责全生产队的吃食。
容娇勇斗拍花子许谦修,为生产队和组织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包明朗奖励她一个搪瓷缸子和两个蓝皮的笔记本,还把她从上地工调到了厨房。
在厨房的都是美差,容娇进去第一天晚上拿回去两块肉和两个玉米窝窝头。
以前想吃玉米窝窝头要靠抢,现在刚出锅她就能拿到,还能挑大的挑软的。
沈白云每天多吃一个窝窝头和肉块,比以前胖了好几斤,气色更好了。
沈银花吃得多个子又蹿了一点,还来月事了,容娇告诉她女孩子来月事不能跑不能跳,帮她煮红糖水,最疼的时候还吃了糖水鸡蛋。
沈银花悄咪咪对生产队和她玩的比较好的小姐妹说:“我嫂子把我伺候的可好了,坐月子的小媳妇儿都没有我吃的好!~”
现在没人说容娇的不是,人人都夸赞她是个守本分,有胆识,对公公和小姑子好的好媳妇儿。
外人怎么说容娇听听就算了,本分过日子才是正经的。
她做饭手艺还行,尤其会做凉拌野菜。
八月,地头上有枪模菜,山里有野菜野葱爷芹菜,用南方普通的腌咸菜方法加工下,就着粗面馍馍吃有滋有味儿。
本想着去厨房打杂的,现在每天中午都要做一道菜。
一道菜能把人累够呛,洗野菜剁野菜根,用料腌制,滋味儿要刚好,可再累总比上地轻松。
容娇|挺喜欢厨房这份美差。
这半个月和厨房里的掌勺的刘大厨孙大厨,洗菜的月娥姐刘芳姐,还有买菜采摘劈柴的魏长征吴红军都混熟了。
能在厨房干活的家里多少都有点关系,家里也都富裕,没那么眼皮子浅,厨房里有啥吃的不争不抢,谁都能多分几口。
容娇和他们关系处好了,有时候还能多分一两块肉。
她走到生产队,蹲在厨房前面的井里洗把手,把手指头缝指甲盖都洗干净。
盆里的水晒的温热,打在手上很舒服。
洗完手容娇甩了下手,将水倒到旁边的沟里。
她站起来向厨房走去,步伐轻缓,几缕碎发从额头上滑落,看着温柔可人。
走到厨房门口,手撩起帘子,里面冲出来个身影。
“快~闪~开!”
半大的少年拿着铁锹从里面横冲直撞出来。
容娇脚步连着倒退几步,拉开帘子退到一侧。
吴红军从厨房冲出来,一溜烟跑到大门口拐弯消失了身影。
怎么了这是?
一闪而过,容娇看到了铁桥上有个黑不溜去的尖嘴东西。
容娇走进厨房,光线瞬间暗下来,厨房里有三个大灶台,两个水缸,旁边整齐的码着柴火。
灶台后面的墙上摆放着各种调料,墙上顶了铁钉子,挂着一串串金黄的苞谷串,红辣辣的辣椒还有大蒜头。
在那之下有个油桶。
公社每月会给生产队发放三十斤菜油,每月初上面的采购员会开着四轮子下乡,用沽酒的器皿将棕红色的油舀到陶制的油罐子里。
这个年代的油和黄金一样难得。
一年见不到油水的社员们就指着菜里的那点油水润肠子。
刘长江、孙富贵、王月娥、魏长征还有刘芳此时都围着那个油罐子。
容娇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