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水的容娇嘴唇湿润,乖乖坐在他腿上,她害羞的低下头,抱住他的脖颈。
沈牧骁知道她是答应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几张大团结夹着零零散散的散票:“我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你拿着,明个儿让牧野把刘家的钱还上,二十块给爹买药,剩下的你看着安排。”
容娇接过钱数了数,五十二块零几毛,她把钱捋平整收到口袋里:“刘家的钱我先还上了,你倒是快和我说说,刘家偷了咱家的碗吗?”
怕他想不起具体是哪个,容娇又描述了下:“白底描青花纹路。”
如果是上面留下来的东西,这种花纹会很值钱。
沈牧骁掀开眼眸:“你怎么知道的?”
容娇把还钱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就是这样。”
沈牧骁没想到她还有那些小心思,能让嘴巴怀心眼毒的刘珍珠屡次吃亏:“家里丢了一只碗,不知道是谁偷的,那只碗老一辈的都知道长什么样子,刘婶子和刘老歪打了十几年架,她的话也不能尽信。”
“事发后去刘老歪家里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凭刘婶子几句话找不回来。”
生产队和家里的事他知道的更多一些,容娇趴在他的肩膀上:“好。”
人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能坐下来说会儿话,容娇就不想离开他:“那我们什么时候领证去呀,刘珍珠还笑话我和你没证呢。”
沈牧骁看了眼天色:“我明天去煤矿上班,每个月放假一次,下次回来我们把证办了。”
有日期就有盼头,容娇恨不得马上就到那一天。
沈牧骁抱住容娇,侧脸轮廓俊冷,眼窝很深,如果实质的眸光打在容娇脸上:“自己玩会儿,我去刷碗。”
他声音是沉的,仔细听有种清润感,浑厚有力。
容娇从他腿上滑下去,看他将两个碗叠起来出去,抬脚也要跟上,走到门口被沈牧骁拦住:“外面冷,在家待着,我等下要出门一趟。”
容娇想去,眼巴巴的看着他:“你干嘛去,我也要去。”
沈牧骁:“给爹买药。”
这样啊,容娇拿出二十块给他:“给你钱。”
沈牧骁推开门:“我身上还剩一些,你留着下个月用。”
“哦。”
容娇在家里闲着没事干,把分叉的头发剪了,原以为他晚上会回来,黑天了也不见人影,她趴在炕上无聊的躺了一会儿,眼皮子越来越沉,进入了梦乡。
恍惚中她感觉到沈牧骁回来了,抱着她亲了又亲,在她耳边喊娇娇。
一梦醒来,天已大亮。
容娇用手背遮住眼睛:“啊!睡了这么久,达日阿赤……”
没人回答她,亲她,把她抱在怀里。
屋子里空落落的,旁边的铺盖整齐的收在柜门里。
已经走了吗?
容娇失落的坐起来穿衣服,系上衬衫扣子,眼角闪过一抹红,她定睛一看,炕边放了一束花,红色的花瓣,长着细小的茎叶,白色像蒜一样的鳞茎,火红的花|冠向上卷起,几十只红色的花被草梗捆在一起做成了花束。
外面天还阴着,飘着毛毛细雨,容娇怕花枯萎了,在院子里找了个沾满了大泥巴的白酒瓶子,洗干净将花放进去养着。
沈银花看到她跑过来:“嫂子要去采蘑菇吗,雨后的山上都是蘑菇,还有雷窝子呢!”
她穿着脏衣服,脚上是一双不合脚的旧鞋。
容娇把花整理了一下位置,让它看着更和谐漂亮:“去,我换身衣服就来,银花你认识这花吗?”
她们本地人应该知道吧。
沈银花看了眼花瓶,被嫂子修剪过比在山上好看多了:“知道啊,它叫萨日朗,是我们草原上很常见的花,代表着团结和热情。”
萨日朗…
容娇很喜欢这种花,火红热烈:“等等我啊。”
她跑进屋子把花瓶放到了窗台上,素静的小屋立马变得有生气了。
上山采蘑菇都是大泥巴,她索性换上了她娘给买的凉鞋,白色胶皮凉鞋搭配裙子裤子都好看,一直放柜子里舍不得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穿出去采蘑菇。
她换上鞋,把裤腿子挽起来一块。
收拾妥当,出门!
沈银花给她拿了一个斗笠和一个筐:“等会儿我们捡根棍子,在树下翻翻可以看到蘑菇,小灰蘑土豆蘑菇紫花脸是我们经常吃的,别的蘑菇捡到了也别要,免得吃坏了。”
“好,我按你说的捡。”
容娇打开院门,姑嫂俩一道上山。
下雨天生产队的妇女们都在山上采蘑菇,蘑菇能吃能晒成干,最重要的能卖钱!
平常过日子能换来几分钱都是好的。
没想到在山上不仅碰到了社员,还碰到了知青。
陈圆圆和吴彩霞从山上下来,陈圆圆穿着裙子,手里拎着巴掌大的小筐,看到容娇眼睛蹭的亮了:“娇娇!”
吴彩霞穿着很正常,不太鲜艳的衣服和灰扑扑的裤子,见容娇看过来扬起唇浅浅一笑。
容娇看到陈圆圆迫不及待走过去:“圆圆你过来我和你说几句话。”
容娇对吴彩霞笑笑,把陈圆圆拉到了旁边的树林趟子里,她看着左右没人离沈银花那边够远了,贴着陈圆圆耳边问:“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陈圆圆伸出一只不太骨感的手,搭在容娇的肩膀:“安排的妥妥当当的,我昨晚上碰到许谦修那孙子了,我瞪了他一眼骂他贱人,他立马上钩了,过来和我解释说他没骗你,还说被你揍了也不会记恨你的,说了一筐恶心人的话,然后像我打听你身上到底有多少钱。”
容娇把搭在肩膀上死沉的胳膊撸下去:“你怎么回的?”
陈圆圆死皮赖脸的把胳膊整个裹在了容娇的肩膀上:“我说那老鼻子了,你的钱都藏起来没告诉别人,来的路上吃的盒饭还忽悠我请你的,你的钱都存下来了。”
容娇:“可以啊,把自己存钱的卑鄙小手段都用上了。”
陈圆圆嘿嘿一笑:“我这不是为了帮你嘛,我看他信了。”
容娇蹲下|身子把她的胳膊拿走,陈圆圆还想搭上来,拉扯中陈圆圆的蘑菇筐从手指头里滑下去,跌在土上,咕噜咕噜滚到了山下。
山坡子还挺陡的,边上都是大泥巴,筐滚下去就没了影子。
“啊我的蘑菇!”
陈圆圆要蹲下去捡,容娇眼疾手快把她拽住。
陈圆圆跌坐在地上鬼哭狼嚎:“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啊,为什么命运要将我挫骨扬灰啊!”
容娇嘴角微抽:“为了一筐蘑菇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