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白荣年了,容娇都感觉到沈牧骁对人客气中参杂了不少个人情绪。
譬如,示威。
他的每个字都经过了精心设计,向白荣年传达容娇是他的妻子。
容娇将手伸到他后背拧了一圈,示意他注意口气和言辞。
白荣年知道这地方不需要他了,但是在临走之前,有件事还需要解决:“一共花了五块二毛三。”
沈牧骁掏出五块五递给他:“略多的算坐班车的费用。”
多了少了谁都没在意,白荣年接过钱叠起来放进裤子口袋,他逼视沈牧骁:“方才在窗前看到你和另外一个年纪不大的女人一起走进来,认识的朋友生病了?”
沈牧骁从眼底浮现出寒光。
他薄唇轻动:“不算朋友。”
白荣年看向容娇,轻笑提点:“有些事…你要问清楚。”
容娇觉得这句话说的非常对,非常认真地回他:“我会的。”
白荣年对他们点了点头:“没有事我就先回去了,我会和大队长帮你请假,不用担心队里。”
没有白荣年她今天还不知道多惨,容娇感激不已:“我送你出去。”
“你身体不好先休息。”
怕容娇执意相送,白荣年拿上外套离开,在外面将门关上。
容娇看着紧闭的门,头还有点烧反应迟钝,盯着门看了一分钟。
“舍不得?”
男人冷不丁问。
什么舍不的?
容娇慢了半拍,顶着红彤彤的小脸树懒速度抬起头,吃力礼貌的看向他:“啊?”
沈牧骁心里很不舒服,他恨自己没在家护住她,也嫉恨白荣年单独和她相处半天时间,但这些都不能表现给容娇。
会吓到小姑娘。
沈牧骁握住铁架子:“你额头很烫回去躺着。”
容娇的反应明显比平时迟钝一些,也不会思考很多事情,她转身走向床边,拖鞋想爬上去,但是手不能用力。
沈牧骁打横抱起她,把她放在床的正中央,身子从她身上越过拉着被子盖在她身上。
容娇烧的嘴里吐出来的气都是热的,她拉住沈牧骁的袖子,拇指按住上面白色的扣子刮了刮。
“你去哪儿了,不是出差去了吗?为什么和大美人一起来医院?”
她的语气带着怨怼。
如果是百分百清醒,容娇绝对不会这般,她会看在沈牧骁对自己网开一面的份上对他保持回敬的理智和大度。
可她现在在发烧,靠在床头坐着,微卷细细发丝的发帘盖在额头上,手乖乖的摆在腿旁两侧,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仿佛沈牧骁是个抛家弃子的渣男!
沈牧骁回头对上这双眼睛,忍不住想欺负她。
想做就做,按住她的胳膊亲了半晌。
容娇更晕了。
沈牧骁觉得她这样好玩:“你说来医院能干什么?”
容娇呼出热气,鼻尖红红的,模样惹人怜爱:“我知道了你俩是来产检的!”
沈牧骁:“……”
有一点后悔问她这种话。
容娇看他不说话,哇的哭了,哭的像个七八岁要不糖的小孩儿。
沈牧骁拖鞋坐在她旁边,怕把被子弄脏没进被窝,他伸手将容娇搂入怀中,大手覆盖在她的肚子上:“瞎说,我只会和娇娇生孩子。”
容娇摇头:“你没有,你上次回来不和我生。”
容大度的记仇本里,沈牧骁过家门而不睡的仇,其罪当诛!
沈牧骁哭笑不得:“你还记这仇?”
容娇:“……”
点头!
怎么想怎么生气,她拉着沈牧骁抬起头在他的嘴唇上乱啃:“你人这么硬,嘴还是软的。”
“我今天就要和你生孩子!”
沈牧骁被她勾的火气翻涌,恨不得现在给她几个孩子。
容娇打针的手被沈牧骁按在床上,好用的手拉着沈牧骁的衣服领子,人糊涂了手可灵巧呢,三下解开了四个衣扣。
尖牙啃着唇瓣用力发泄,咬破了几个洞,心里贼解恨。
沈牧骁倒吸口凉气,翻身把人困在底下:“胡闹!”
容娇的人被压住了嘴巴还是厉害的:“你欺负我。”
四个字让沈牧骁没辙了:“姑奶奶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容娇:“你瞎了但是我没聋。”
沈牧骁:“她是我娘的继女,因为某些原因我必须帮她做一些事。”
继女?
容娇糊涂归糊涂,最看重的自然是沈牧骁和那个女人的事情。
容娇鼻音娇憨:“那你们是兄妹呀?”
沈牧骁纠正道:“姐弟,她都快三十了。”
原来是这样,容娇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嘴巴里发苦脑袋昏沉,让她一下子对眼前的男人失去了兴趣。
随意打发道:“好了我知道了,那你下去吧,我倦了要睡觉了。”
好累,谁家病人像她一样这么抗折腾。
沈牧骁一拳搭在了棉花上,无力地感觉把他困住。
他揉了揉英挺的鼻梁,翻身躺在旁边,单人床躺两个人比较费力,好在他们在家也喜欢挤在一个褥子上,条件艰苦但经验十足,躺在一起不会把另外一个挤扁。
容娇说完就睡着了。
沈牧骁嘴唇麻麻的,他舔了一口满口血腥味儿。
“属狗的。”
……
白荣年回到生产队,发现容娇消失的事儿传开了,说的还很难听,他直接去了大队,将容娇被人报复生病的事广播出去。
“我不知道你们的思想是落后还是肮脏!容娇打翻油桶又不是为了她自己,她是为了大家,你们为什么要欺负她?她生病了就是活该吗?她没有跑也没有偷懒,她被人泼水被人打,发高烧进了医院,现在由她的丈夫沈牧骁在照顾,你们不信就去县城医院查证!”
白荣年是谁啊,人家是京里下来的知青,在知情里身份地位最高的。
而且他有知识,有地位,家里好像也没犯什么大事,在生产队有一定威望,由她为容娇作证,队里的人半信半疑,说着也没白天起劲。
喇叭里的声音停了。
乡路上,晚霞铺满了天空,蝴蝶蜻蜓在路边的草丛里飞过,惬意的像诗文里的村庄。
吴彩霞手里拎着红糖从去往隔壁生产队的大路往白音高勒生产队的方向走。
“老乡!”
旁边有人在吆喝。
吴彩霞闻声寻去,看向旁边。
路旁停了一辆吉普车,司机的位置坐了个中年男人,男人穿的体面,手脸都比较粗糙,吴彩霞猜他是司机,里面坐着有钱人。
她将头发捋在耳朵后面,踩着草坪走过去:“有什么事可以帮忙吗?”
司机老陈笑呵呵的问:“前几天我们家的小少爷被人掳走扔到了这边的山上,听他说有个阿姨救了他,我们家老板特意来感谢她,姑娘你听说过这件事吗?”
吴彩霞往里面看了眼,匆匆一眼看到了男人清冷贵气的眼。
吴彩霞立马低下头,想起了容娇和她私底下说的,她救了一个叫星星的男孩儿:“你们说的男孩儿叫星星吗?”
老陈激动点头:“正是,你认识那位救命恩人?”
吴彩霞咬住嘴唇:“人是我救的,但我不需要你们的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