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晚守着床,一夜没睡。
昨晚骂走了傅言,病房里只有她和饱饱,她的世界,现在也只有自己和饱饱,以后应该也是吧。
她要的从来都不是喜欢,是唯一,是例外。
如果傅言给她的,是施舍,是别人伸手就能得到的,那她宁愿不要。
宋子默睡得并不好,总是冒冷汗,时而又惊醒。她照看了一晚上,有些精疲力尽,累的不是身体,是心。
天亮了,她要收拾好自己,尽量带着体面的迎接新的一天。
病房外。
傅言坐在长椅上,一夜没睡。他向来挺括的西装发了皱,领带拉散解开一颗纽扣,下巴上有青青的胡茬,有着不多见的狼狈。
他人生头一次遇到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的事情,眉头拧的很紧。
昨晚手机响了无数次,都是白莹打过来的电话。傅言接了第一个,她说她身体不舒服,腹部很痛,想见见他。
傅言直接把电话挂了。
后面白莹的电话再打进来,他直接挂断,打到最后,他直接把白莹的号码给拉黑了。
这个女人,他会让人去料理。
所以手机再次响起来的时候,他下意识以为是白莹,看见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才反应过来白莹已经被拉黑了。
电话是傅老爷子打过来了,让他回家一趟。
傅言挂了电话起身,身形笔挺,目光深深的看着病房门,想见见宋晚晚,又怕她的情绪因为自己不受控制。
他定定站了五分钟,最终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他转身离开。
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的时候,病房门被宋晚晚从里面拉开,她目光下意识扫视了一圈,但走廊空无一人,连打着卷过来的风都是寂寥的。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也是,他怎么可能一直等在门外,昨晚她总觉得他没走,不过是错觉吧。他要是真的没走,又为什么不进来?
多出来的期待,总是会徒增烦劳。
宋晚晚收拾目光,朝着洗漱间去了。
她收拾好自己,没过多久姜萌就来了,武定和钟离也跟在一起,最后面还有个身高腿长的墨君寒。
宋晚晚的目光在姜萌和墨君寒之间打了几个转,没说什么。两人这么形影不离的,本质上就说明了些许问题,不用问。
姜萌给宋晚晚准备了早餐,又看了看床上的宋子默。
宋子默已经醒了,身上的红疹也退的差不多了,人的精神看着也好了不少。
姜萌摸了摸宋子默的脑袋瓜,“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宋子默乖巧摇头。
姜萌捋着宋子默的脑袋瓜,看着宋晚晚,“现在饱饱病好了,你倒是看着比他病的还严重。”
宋晚晚笑笑没接话,那双眸子仿佛蒙了一层雾气。
姜萌每每看见小师妹这副样子,心里就揪心的慌,恨不得把傅言给狂揍一顿出气,这狗东西何德何能能让小师妹为他伤神?真是气死她了!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说,说了也只是徒增烦劳。
姜萌默默叹了口气。
“饱饱今天出院,你真的要回去?”这话是武定说的,声音低沉稳重。
宋晚晚微微顿了一下,片刻点头。
“回去。”
向来龇牙咧嘴的钟离这会儿也不敢乱说话,但看小师妹这副模样,也皱了下眉头,忍不住道:“小师妹,要不我把人给你揍一道,先给你出出气。”
宋晚晚摇头,“没有谁对谁错,不过是选择罢了。”
钟离没听懂宋晚晚这句话的意思,但是看她的神色,心里是更难过了。小师妹的神情看起来太落寞了,他都要看哭了。
现在回麓山,像是狼狈的逃避,缩回了自己的壳子里。他不想小师妹这样,也不愿意看到她懦弱的回避,她根本不是这种人,遇到问题解决问题,才是她的性格。
钟离看着宋晚晚,欲言又止。
他没说出口,但姜萌也理会了这一层意思。她昨天是赞同宋晚晚的做法,回山上休养一段时间的,可现在想回来,凭什么走的人是她们小师妹?她又做错了什么?
“小师妹,要不你别回去了,五师姐陪你住几天,行不?这山高路远的,你也难得奔波,再说了,你要是走了,那不就正好给了这对狗男女机会吗?”
姜萌话一出口,就被墨君寒瞪了两眼。
她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嘴太快了,有点尴尬的抿了抿唇,生怕挑起了宋晚晚的情绪,有些紧张的看着宋晚晚。
病房内有一瞬间的寂静。
宋晚晚轻笑,“没那回事,我就是想师父了,他一个人在山上也挺孤单的。”
“那糟老头子孤单什么,整天都去别人家窜门,恐怕你回去他还觉得你打扰他了呢。五师姐孤单,你就留在这陪五师姐,手撕渣男白莲花!”
她说的绘声绘色,说到手撕渣男白莲花的时候,已经是咬牙切齿,开始“撕”起来了。
宋晚晚哭笑不得。
“问饱饱吧,饱饱要是想回去,就回去,他要是不想回去……就不回去。”
宋晚晚说话,总是带着一股黯然的神伤。
众人也没意见,都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宋子默。
宋子默靠在枕头上,正在小口小口的喝粥。被所有人一起盯着,也不慌乱,慢条斯理的将粥碗放下,动作优雅好看,和某个人有些像。
宋晚晚微微弯起的眼角,又慢慢拉了下来。
宋子默看向她,用稚嫩的声音道:“麻麻,我们不回去,就留在这里,好吗?”
他大病初愈,声音还有些微弱,但口气十分坚定。
宋晚晚何尝不想留下,只是她似乎已经没了留下的理由。不过既然宋子默这么说,她留下便是了,至于其他的,就再说吧。
其余几人见宋晚晚松口,心里也松了口气。
姜萌及时联系张道子,表示宋晚晚不会回山上了。
张道子这一次倒是没有嘻嘻哈哈的,而是问清楚原委,最后才肯定道:“不回来也好,我们晚晚不是遇事退缩的人,只要她想去做,她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他欢迎这个小徒弟回来,但是他担心这一次给她留下的创伤太大,以后遇到这种事情,也会跟个乌龟一样缩起来,这样受伤的人就只会是她自己。他不希望这样,他想要晚晚活的张扬肆意,热烈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