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司堰实在情难自禁,嗓音暗哑,“漪儿,我们都多久没亲近了?你不该好好补偿我?”
窦文漪被他那慑人的眸光盯得有些发毛,莫名产生了一种欠债的感觉,
“殿下,你后背还有伤,不能乱动——”
她的红唇一张一合,透着诱人的光泽,裴司堰哪里还会顾忌那么多,“你也说了是后背,又没伤到那……”
窦文漪满脸羞红,却没半分妥协,“殿下,你再闹,我就真的生气了,我得先给你上药!”
满庭幽静,院外传来一阵阵花香,裴司堰像一只紧盯着猎物的饿狼,“真不给碰?”
她那双眼亮得出奇,如璀璨的星辰,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不再理他。
两人僵持不下。
裴司堰眉头微蹙,最终顺从地趴在了软塌上,“依你,还不成吗……”
窦文漪蹲下身,主动帮他宽衣,后背上那错乱的鞭痕和狰狞的伤口陡地映入眼帘,就像一块被摧残的美玉,处处都透着痛楚,让她忍不住想要怜惜。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手指上沾着乳白色的药膏,均匀轻柔地抹在他背后的伤痕上。
裴司堰像是后背长了眼睛,沉声问道,“怎么了?”
窦文漪吸了吸鼻子,“没事。”
他是堂堂储君,是未来的天子,为了她,竟让封停云当着众将士的面鞭打他,简直是毕生难忘的奇耻大辱啊!
明明霹雳弹已离她很远,可她好像又重新回到那个夜晚,想起那些的无助和悔恨。
她从不畏惧生死,可一想到他是因为自己受辱,就觉得十分愧疚。
裴司堰忽地翻身坐了起来,粗粝的指腹抹了抹她脸上的泪痕,嗓音冷淡而严肃:“还说没事?窦文漪,那晚,你做错了吗?”
窦文漪点了点头,“嗯,我确实错了。”
她嘴上说着认错,可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到底错在哪里,更没有悔过的意思。
裴司堰无情地拆穿:“你没有。”
他的气势威严,面无表情,看得她心口一紧。
“我看你压根没有认识到你的错误,你是不是觉得连累我受辱,是你的不对?你在愧疚?”
裴司堰冷漠地审问。
“当初我给你留下那些精锐,不是让他们去放火,制造混乱的,他们的首要职责是保护你的安危!你呢?直接就把人都留在了天宁城,你胆大包天,把谋逆这种事当儿戏吗?
“还是你仗着重生,就可以擅作主张,恣意妄为?”
“万一章承羡没有及时赶回来,西山大营那帮人与我们还有一场恶战……后果将不堪设想。”
“你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安危开玩笑!”
窦文漪脊背一僵。
在裴司堰迄今为止的人生中,除了温皇后死的那一天,就数得知她被困在那间埋有霹雳弹的屋子里,是他最提心吊胆、最绝望,最胆怯的时刻。
“你从不觉得自己有错,又何必有愧?”
窦文漪张了张口,根本无从辩解,她是兵行险招,太过冒险,可是那种情况下,她自认为已做了最好的选择。
她垂下眼帘,“殿下,我错了。”
裴司堰沉默不语。
“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裴司堰眉眼蕴着寒意,涩声道,“你哪里错了?你是一个优秀的谋士,优秀的合作伙伴,能替孤摆平长公主,还能调动了东宫的所有资源,做得尽善尽美,哪里错了?”
一想到她情愿用自己的命去维护自己,他就心口发沉。
他不敢想,若这个世界没有一个她,他的人生会变得多荒芜!
历经此劫,裴司堰终于敢肯定他在窦文漪的心中已超越沈砚舟,她已悄然偏向了自己。
可像她这样执拗的人,裴司堰就算用再强势的法子去惩罚她,也无济于事,必须得诛心,让她涨涨教训!
没人知道,那晚,莫说他只是挨了几十鞭,哪怕把命交代在那里。
他都甘之如饴。
“殿下,你别生气了。”窦文漪神情微顿,讨好道。
裴司堰沉默良久,叹了一声,“漪儿,以后别再这样傻了,对自己好点,行吗?我又没死,天大的麻烦,我一个大男人不会自己解决吗?”
“不准再替我冲锋陷阵!”
这是他的底线,更是他身为储君的权威,不容挑衅。
窦文漪错愕,心底涌出一股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是沉闷的、还带着涩意和钝痛。
从小到大,窦家除了祖母,没人会偏袒她,还要她处处忍让窦茗烟。
后来嫁人,她又处处迁就谢归渡,以他为尊。北狄兵临城下,谢归渡甚至还用她代替窦茗烟与北狄周旋。
她一直都是被牺牲,被抛弃的那一个。
可裴司堰不一样,哪怕他贵为储君,却将自己看得比性命还重。
从他身上,窦文漪切身体会到一种被人捧在手心疼爱的滋味,就好像她是属于他的珍宝。
窦文漪眼眸湿漉漉的,委屈地小声辩解,“殿下,我没有对自己不好,是我轻敌了,以后不会了……”
裴司堰的目光从脖颈游移到她的唇瓣、眉眼,朦胧婉约,似江南的雨,又似秋日的海棠,仿佛引子一般,勾得人心痒难耐。
他哪里还有心思继续欺负她?
裴司堰准备速战速决,“你那日说的话,还算数吗?”
窦文漪眼神露出一些迷茫,“什么?”
他难得好脾气的提醒,“你说我们两人情投意合,就算死在一起,也不枉此生;漪儿,这可是你亲口说的,你也是想与我携手白头,对吗?”
窦文漪羞窘地垂下头,那个时候她想着都要死了,说话没轻没重的,他怎么记得这般清楚?
裴司堰见她不吭声,从榻上起来居高临下,扯过一件衣袍披在身上,垂着眼看她,冷声质问:“就知道你花言巧语,惯会骗人。”
“不!我没有。”
裴司堰说:“那你证明。”
窦文漪不解地抬起眼,对上男人深邃的目光,抿了抿唇,心慌道:“殿下,你到底要做什么?”
裴司堰微倾上身,笼罩着她,两人鼻息缠绕,视线紧紧盯着她的唇瓣,声音低沉:“那和离书,可以还给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