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还是暑气正酣,大地在一片苍翠里透着酷热。娄城地区历经近一年的地改市申报审批,京都正式批准娄城地区改为娄城市,原县级娄城市改为娄城区。
隆重的挂牌仪式于八月一号在地委办公楼前坪举行。而此前,经省委常委会决议,隆云林成了娄城市首任市委书记,原地委书记华玉飞调省人大担任农业委员会主任,原地委副书记娄爱国升任娄城市首任市长,省政府办排名靠后的副主任谭四海由吴为囯推荐出任市委副书记,蔡善强升任常委副市长。
参加完市委市政府挂牌仪式,带着妹妹夏芳华立即驱车前往星城,柳丹慧今天早上已经进了省人民医院待产。
夏正华在五一节已经买了一台桑塔纳,平时停在地委宾馆,回星城时才会开出。从娄城坐火车到星城时间是两个多小时,开车走省道时间也是两个多小时。坐火车省钱还不辛苦,大多数时候只要赶得上火车班次,夏正华还是喜欢坐火车,悠闲的看看沿途的风景,顺便思考一些问题。
自己在涟新工作,远离了柳丹慧,没有对她有什么照顾。如果不是岳母娘工作较为轻松,能够照顾柳丹慧,夏正华都不知道怎么家庭和工作都到兼顾好。
半个月前,母亲兰华芬也去了星城,帮着照顾柳丹慧。也不是柳丹慧娇贵,而是她怀孕三个多月后,就显得比平常人的肚子要大很多,大家都猜她是怀了双胞胎。
本来夏正华想让她去做一个B超,判别一下情况还是要好一些。但柳丹慧出于遵守政策,没有同意,她说:“我们是去检查肚子里孩子的健康状况,可人家要说我们带头检查胎儿性别,那时候怎么解释?还不如不去做B超,免得有人说三道四而说不清楚。反正我现在能吃能睡,胎儿在里面也没有不安静,做不做都没事。”
夏正华和岳母都只好依了柳丹慧的意见。她确实说的也没错,干部干部,先遵守一步嘛。
随着怀孕时间逐渐接近生产期,她的肚子是越来越大,杨晓华都开了玩笑:“丹慧,你这怀的莫不是不只是双胞胎吧?”
柳丹慧自从怀孕后,也跟周边怀孕的人交流过,根据她们的情况来判断自己,估计至少是双胞胎。医生说,怀孕肚子大,有时候可能也只是羊水比人家多的原因;没有不正常的状况,吃好睡好养好就行,平时在家里多走动走动。
夏正华赶到省人民医院妇产科,时间将近十二点。
岳母和妈妈都在待产房守着柳丹慧,三个人有说有笑。夏正华和夏芳华进到房里,分别跟他们到招呼问好。
夏正华来到柳丹慧床前,握着她的手,深情地说道:“老婆,辛苦了!”
柳丹慧看到夏正华请假回来,心中很是幸福。这个时候,产妇最希望的是看到自己的亲人能够陪在身边,虽然有医生护士,他们也帮不了自己生产的忙,但加油鼓劲还是不错的嘛。知道亲人们陪在产房外,自己就会更坚强,更安心。
夏芳华也走到嫂子床边,高兴地说道:“哇,我要做姑姑了。嫂子,太爱你了。你将是我们夏家最大的功臣。”
柳丹慧摸着夏芳华的手,笑道:“别那么夸张,什么功臣呀。只是你,也该找好男朋友结婚了。”
“嫂子,别急。我谈了一个,是我们地区农业局下面农科所的一名科技人员。哦,从今天开始要说市农业局了。”夏芳华在柳丹慧耳边轻轻而欢快地说道。
柳丹慧脸上露着笑容:“那过年前带回家给大家看看,我们也帮你把把关。”
夏正华和两个妈妈看到她们两姑嫂有说有笑,都很开心。婆婆跟媳妇、嫂嫂跟姑子搞不来的现象还是多的,尤其是乡村里。
夏正华略微听清了事由,因为柳丹慧讲话没像夏芳华那样小声。他问道:“芳华,你谈了男朋友?”
夏芳华看哥哥听到了,也就大方地回道:“哥,是的。”
夏正华点点头,说道:“哪天把他带回家,爸妈给你看看。”
“嗯。”夏芳华咬着嘴点了点头回答,“等嫂子满月后吧。”
下午四点,柳丹慧开始肚子疼痛,羊水将要破了。护士赶紧把她推进了产房。
夏正华跟在推车旁边握着柳丹慧的手一路小跑,嘴里不停地说:“老婆,别怕,我和妈妈她们在外面等着,给你加油!”
“老婆,我相信你是最勇敢的妈妈!”
“你疼就骂我,骂我就不疼了。”
把推车的护士都逗笑了。她们已经知道夏正华这个年轻的准爸爸是县委领导,能够知道领导们生活中更真实的一面,以后姐妹们就有谈资了。可以在其他人面前吹吹牛:“我知道谁谁谁,在我们产房里蛮有味,好搞笑。”或者“那个某某领导,对他老婆真好”。亦或“领导也不像电视里面的端着脸呀。”。
等在产房外的人,其实也是很煎熬的。没有等到果实平安落地,他们的心就是挂在空中,没有踏实感。
将近两个小时,产房门打开,一名护士急匆匆走出来。夏正华忙走上去问:“我老婆生下来了吧?”
护士回了一句“已经生了两个,肚子里还有。里面婴儿床不够,我还要去推一直床”,就急急往前小跑。
夏正华也跟着他小跑,“我帮你!”
这时候,柳钧维也匆匆来到了医院。夏正华只是喊了一声“爸”,就没管他,而是跟着护士去取床。
等拿到床,护士推进了产房,夏正华才来到岳父身边,恭敬地问好:“爸,辛苦你来。”
柳钧维也没管其他,只是问道:“慧儿在里面怎么样,刚刚护士怎么讲?”
夏正华说道:“她说丹慧生了两个,肚子里还有。”
柳钧维听了,脸色红润,喜气洋洋,他右手握拳砸在左手掌心里,兴奋道:“慧儿可真是个勇士!”
杨晓华脸上也满是笑容,对柳钧维说:“看把你高兴的。”
柳钧维看着杨晓华,笑道:“你不一样吗?”
两家人在产房外又等了两个多小时,产房门上亮着的“手术中”字样终于熄灭,产房门完全打开,护士门推着三只床走出产房手术室,医生和护士脸上都满是笑容。
主产的是省人民医院妇产科主任唐春芳,她脱下手套,走到柳钧维面前,高兴地对他们说:“柳司令,杨主.席,夏书记,恭喜你们喜得四胞胎,母子母女平安!”
柳钧维握住唐春芳的手道:“唐主任,辛苦了!”
杨晓华也握住唐春芳另一只手,说道:“唐主任,感谢你!”
夏正华站在旁边,跟唐春芳已经没有手可以握,只能自己搓这手,对她说道:“唐主任,太感谢了!谢谢!”
唐春芳面对他们一家的热情,心中还是受用。“你们也别跟我客气,这是我的本职工作。你们还是去照顾产妇和婴儿吧。”
说完,她挥挥手,就走了。
夏正华来到柳丹慧推床边,帮着护士推着床前行,摸了摸柳丹慧的额头,声音哽咽地说道:“老婆,真的辛苦你了!你是我的大功臣。”
柳丹慧现在显得很虚弱,她轻声回答:“你个傻瓜,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我也不辛苦!”
柳钧维、杨晓华、兰华芬和夏芳华,也围着推床边走边对柳丹慧说着鼓励、感谢的话语。
四胞胎,三男一女,这是奇迹,人间少有的生育现象。
护士门很悉心,用红绳在婴儿的小手上绑了一个吊牌,上面写着性别和出生时间。
不用柳钧维和杨晓华说,唐春芳已经为柳丹慧和小宝贝们准备了独立的休息室。
待柳丹慧在床上安顿好,夏正华和夏芳华围着她说说笑笑,两位母亲在协助护士料理婴儿,柳钧维站在婴儿床边看着孩子微笑。
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几名领导样的人在唐春芳带领下走进来。
来的几人正是医院的院领导。他们从唐春芳口中知道柳钧维女儿在自己医院生产了,忙赶过来道喜,跟柳钧维问好。
院长叫贾立新,他走到柳钧维面前站定,伸出双手等他来握,口中高兴地说道:“柳司令,恭喜恭喜!”
柳钧维认识贾立新,只是不怎么熟悉,但他们来了,又是祝贺,当然得显得高兴一些。他伸出手握了握贾立新,说道“贾院长,谢谢你们!”
柳钧维又跟其他几人握手,贾立新一一做了介绍。
夏正华也跟医院的这些领导握手,说着感谢的话。
进来的每个人又到柳丹慧床前进行了慰问,都给她塞了一个红包。柳丹慧连忙承让,说着谢谢的话。
在医院养了三天,考虑到自己要回涟新上班,夏正华把柳丹慧和儿女们接回了岳父家里,这样更方便。
一下伸出四胞胎,远在家乡的夏元军听后,兴奋得一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夏正华要他给孩子起名,他道:“我没文化,你们两兄妹的名字都是你伯父起的,我就不操这个心。你们夫妻起名就行,不然让你岳父母帮忙也行。”
夏正华知道父亲不是假客气,也就没有坚持,礼数到了,父亲以后也是不会责怪的。
回到岳父家,安顿好柳丹慧母子们,随两位老母亲去照顾,夏正华来到客厅,坐在岳父对面沙发上。他对柳钧维真诚而恭敬地说道:
“爸,现在这一下生出来四个,可要把您和妈忙的了。”
柳钧维现在还是内心兴奋的,他道:“我也帮不了忙,你也帮补了忙,只是辛苦你妈妈和慧儿她妈。我想还是请个保姆回来,一起照顾,她们也能够稍微轻松点。”
夏正华当然不会反对,请个保姆也就几百块一个月,自己还是能够承担得了的。他其实也想过,岳母怎么说都要上班,以后就是有老妈照顾,也得请一个保姆常年住家才行。四个孩子要喝奶,要换尿不湿,要哄她们不哭闹,真不是一般的容易。
说完这事,夏正华就跟岳父谈到孩子起名的事,这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对柳钧维说道:“爸,我跟我爸也商量了,他说名字就由我来起。我想,这有了三个儿子一个闺女,丹慧也是柳家的传后人,所以我想让两个孩子姓柳。”
柳钧维听后,作为男人,他还是很惊讶的。几千年传统,除非上门,一般的孩子都不会跟着外公家姓。
“正华,很感谢你的心意,我也想孙辈有姓柳的人。但毕竟是慧儿嫁给了你们夏家,所以还是都要姓夏,姓没姓柳,我没意见。”
夏正华还是诚挚地对岳父说:“我知道爸爸看得开,如果只有一个,我可能也会自私。但现在是有四个,所以我坚持我的意见,让两个孩子跟着您姓。”
柳钧维一个军人,知道夏正华的心意,也就不客气,“那好,就让你家三儿子姓柳,也不要两个。为了孩子将来和睦,我也不会特意对柳姓的孩子好,一视同仁,都是我外孙。”
“谢谢爸!那辛苦您给孩子们都起个名字。”夏正华说道。
柳钧维虽然是省委领导,虽然是夏正华的岳父,他也还是知足的。“我起一个名字,其他三个,你们两口子商量,我们不干预了。”
柳钧维问夏正华家的辈字,夏正华心里默念“元正广传强,德新昭厚庆”,他回道:“我是正字辈,下一代是广字辈。爸,您问这个做什么?”
柳钧维知道他家下一代是“广”字辈分,说道:“这是夏柳两家的结晶,那名字就取你家一个辈分的字。”
夏正华听柳钧维想这么远,还是很欣慰的。
于是柳钧维就给三小子起名柳广兴。夏正华跟柳丹慧商量后,给大儿子起名夏广和,二儿子起名夏广同,女儿最少是老四,起名夏柳,小名四宝。
夏正华家生出四胞胎,一时之间在省委、军区和娄城及涟新县都传为佳谈,计生委和民政部门还给予他家两万元抚育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