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盘腿漂浮在自己的识海里，他感受着体内的两股力量，十分肯定地说：
“金芒才是你留下的。”
“白芒呢？白芒是谁？”
老头愣了一下。
他忍不住想破口大骂了。
现在的人都是怎么回事，修仙都不想要了，是不是都疯了。
他等了上万年，终于等到了一个能完全驾驭天玄古玉的人。
本以为机缘终于到了，凌致君却彻底将他扔到一边，不闻不问。
他离开了凌致君的身体，就只能陷入沉睡。
好不容易又遇到了一个有缘人，居然也这么难缠。
果然父子都是一个德行，愚不可及。
老头摸着胡子，叹了一口气：
“白芒是我的道侣。”
“她虽然死了，但我并不悲伤。”
“小子，天地不仁，万物为蝼蚁。”
“人生苦短，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失荣乐，你还不醒悟吗？”
“老夫早已看透了一切，无忧无怖，自在随心。”
“痴儿，随老夫一同修仙吧。”
林天感受着体内能量的波动，一向温润的白芒明显变得躁动起来。
林天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语道破：
“你杀了她。”
“又夺取了她的力量。”
“不是天地不仁，是你不仁。”
谎言被戳破了，老头似乎没有觉得不好意思。
当年凌致君也问了他同样的问题，他照实说了，之后凌致君就再也不搭理他了。
后来甚至还把他给析出体外了。
世人都是愚昧的，一点都不懂得他的雄韬伟略。
他的道侣深爱着他，愿意为他牺牲一切。
要是没有道侣的白芒，他怎么可能留下一丝意识在这世间。
他只是说了个善意的谎言，他都纡尊降贵解释了，林天这小子居然还敢反驳。
简直是不知好歹。
老人冷哼一声：
“你知道为什么天玄古玉如此玄妙吗？”
“就是因为这两股力量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老夫好言相劝，小子你别蹬鼻子上脸。”
“要是惹怒了老夫，老夫也不是没办法收拾你。”
林天心神一动，就站在了识海里。
他丝毫不惧地看着眼前的老人：
“那你倒是说说，你准备怎么收拾我？”
老头得意洋洋：
“很简单，我就在你的识海里，只要我控制住了你，你的身体就只能听我的了。”
“你所珍惜的一切，只要我愿意，都能夺走。”
“你所关心的人，我甚至可以动手杀了她们。”
“这主意倒是不错，没了这些牵挂，你就能跟随老夫修仙了吧。”
林天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看来父亲当年把古玉析出体外，不仅仅是因为怕被发现，也是因为知道这老头没安好心。
要是继续放任这老头呆在识海里，指不定哪天就伤害到亲近之人了。
这老头，分明是想给自己找一具身体。
这才拼了命的劝人“修仙”。
至于修仙怎么修，还不是老头说了算，想动点什么手脚实在是太容易了。
等自己修炼到了一定的时机，老头就能坐享一具完美的躯体了。
老头还在喋喋不休地劝着林天：
“你只要跟着老夫去修仙，老夫保证什么都不会干的。”
“世间有隐世大宗，一心修仙问道，自在逍遥，堪称世外高人。”
“这是尔等凡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
“但只要你听我的，你也可以达到这样的境界。”
林天嗤笑出声，他对老头口中的隐世大宗没有一点兴趣。
“先不说你都死了上万年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所谓的隐世大宗。”
“就算真的有，这些人也称不上世外高人。”
“这几千年来，山河破碎，风雨飘摇的时候，他们在干什么？”
“这片土地遭受创伤，举目皆敌的时候，他们又在干什么？”
“就连个天灾地祸，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办法。”
“他们眼见人间疾苦，却龟缩一隅，洋洋自得，就算活了成千上万了又有何用。”
“这千里风光，人间繁华，都是你口中的凡人创造的。”
老头气的形状都开始模糊了。
眼看着怎么忽悠都没用了，他终于露出了凶相。
金芒源源不断地朝着老头涌了过去，老头哈哈大笑：
“小子，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
“这可都是我的金芒，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我？”
“本想等你再进一步，我再占有这具身体的。”
“既然你死不悔改，老夫现在就让你魂飞魄散。”
林天打了个响指，所有的金芒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全都停了下来。
老头拼命挥舞着双手，各种功法轮番上阵，急的上蹿下跳，却没有任何用处。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林天：
“你……你对我的金芒做了什么？”
林天淡淡一笑：
“你不过就是残留的一缕意识，还真当自己无所不能了。”
林天也不是傻子，没有万全的准备，他是绝对不会来质问老头的。
每一道金芒都被白芒牢牢地控制在原地，不可能再为老头所用了。
林天修炼了这么长时间，对金芒本来就有一定的控制力，再加上白芒的帮助，制住老头不成问题。
林天轻轻一挥手，白芒铺天盖地地朝着老头压了过去，老头的身形越来越淡，眼看着就要彻底消失了。
老头简直不敢相信，事情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他不得不开始求饶：
“林天……林天……你不能杀我。”
“你真的不想修仙了吗？”
“你难道不想长生吗？”
林天握紧了拳头，白芒越缠越紧。
“这山河万里，世界百态，我身在其中，无比欣喜，不羡长生。”
“这仙，不修也罢。”
老头发出了哀鸣，最后消失在林天的识海里。
干干净净，彻彻底底，没留下一点痕迹。
白芒恢复了平静，一如往常的温润。
金芒汇聚在林天周围，完全听从林天的掌控。
院里的石凳上，林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身上沾着露水，已经在这里坐了整整一夜。
林天缓缓起身，晨光散落，他身后仿佛笼罩着一圈神光，如梦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