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培海带着林天进了书房。
今晚值班的仆人一看林天来了,马上就去准备的茶水点心,这要是怠慢了林天,他就不用再这里干了。
仆人端着托盘,一脸笑地走了过来,却被守在门口的章管家给拦了下来。
一向和蔼的章管家难得地板起了脸,冲着仆人挥挥手:
“这不用你照顾,你回去吧。”
仆人觉得不能这么怠慢贵客,但看到章管家不苟言笑的样子,他也只能退了回去。
书房的门紧闭着,章管家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口。
这件别墅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破旧,但所有的设施都是军事级别的。
这件书房更是十分严密,门一关,外面的人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别想探听里面的一丝消息。
天空黑的如同泼墨,只有零星的几颗星子闪烁着一点点微光。
许久过后,书房的门才从里面打开。
章培海扶着门,转身看向林天的目光里充满了慈爱:
“小天,我和你爸那是过命的交情,别看我大了你爸一轮,但在我心里,他就是我兄弟。”
“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得知你妈怀孕的时候,他就设计好了假死,本以为可以带着你和你妈过上平静的生活,可惜最后还是没能逃过去。”
“说起来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为了我,七年前,你爸也不会去东江市。”
林天坐在高大的实木椅上,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窗外的阳光洒在他脸上,却没有投下一丝温暖,反而透着玉石般坚硬的质感。
“章叔,这不怪你。”
“你早早地进了华中战区,还坐到了东江市警察署署长的位置,后来退到了大安市战区,也是为了方便帮我父亲隐藏身份吧。”
“假死之后造一个新的身份哪有这么简单,林志军这个名字有完整的档案,从来没被人发现过破绽,也是多亏了您。”
林天的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宣纸,章培海笔力浑厚,三个大字势如破竹,跃然纸上:
“凌致君”
林天轻轻地念着这两个名字:
“林志军……凌致君……”
“父亲他还是想回去的吧。”
章培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和凌致君🍌是忘年交,他年长许多,怎么会看不出凌致君的心思。
京都里传言凌致君被逐出家门,但他不信,凌致君这样的人才,无论是哪个家族得了,都应该是家族未来的希望,都该是倾尽全族之力重点培养的后辈。
但凌致君从来不谈这些,他不想揭兄弟的伤疤,也从来不问。
林天缓缓地站了起来,冲着门口的章培海深深地鞠了一躬。
十七岁的时候,他痛失亲人,一度消沉抑郁,只想沉入大安江的江底,一了百了。
幸好那时候的他还有母亲,还有白芷若陪着他。
等他浑浑噩噩地上了大学,母亲病了,他不顾母亲的反对,休学工作,照顾母亲。
后来,他娶了白芷若,虽然条件是入赘,但他还是高兴的。
唯一不变的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放弃找寻真相。
“林志军”这个名字有着完整而平凡的一生。
小县城出生,父母早逝,勤恳好学,娶了温柔漂亮的妻子,生了活泼可爱的儿子,从一个普通的工人做到了小组长,日子平淡幸福,直到一场意外去世。
他总觉得东江市那场车祸十分蹊跷,但他实在是不知道一个这么普通的男人,到底是谁想要置他于死地。
现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林志军”这个身份造的过于真实,就算他现在有了钱,也认识了一些人,依旧查不出任何问题。
而凌志君,才是他的父亲。
章培海赶紧过去把林天扶了起来,他实在是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就算我到了大安市,也不敢跟你爸有太多的交集。”
“这么多年,我也没帮过你什么,我实在是惭愧啊。”
“都说虎父无犬子,你真的是越来越像你爸了。”
“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拦着你。”
“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京都我是管不着了,但我在东江市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可千万别跟我客气。”
林天点点头,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沙哑:
“多谢章叔,我先回去了。”
章培海有些不放心,跟在林天身后出门,又示意梁队长赶紧给林天开车。
林天这样的状态,他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梁队长小心翼翼地问:
“天哥,我们现在去哪?”
林天脱口而出母亲现在住的地方,片刻之后,他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凌晨了,李婉丽肯定早就睡下了。
林天摆摆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算了,回福山别墅吧。”
林天一夜未眠,他把自己沉入识海里,练习一下功法。
但他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无数的想法在他脑子里转来转去,迷迷糊糊之中,终于迎来了初升的太阳。
劳斯莱斯幻影停在大门口,估计是昨晚万钧派人给他开回来的。
林天也顾不上多看一眼,开着车就直奔李婉丽的住所,叮玲玲的门铃声打破了破旧小区的宁静。
出门买菜的汪大婶一见到林天,就满脸笑容地打招呼:
“小天啊,这么早就过来了。”
“你妈昨天生意好,忙到很晚才休息,还让我今天一早给她也带点菜呢。”
“你来了,你妈肯定很开心,婶子这就买菜去,让你妈给你做好吃的。”
“你看看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你妈可得心疼咯。”
林天昨晚一夜未眠,脸上的黑眼圈十分明显,再加上心里想着许多事,整个人就看起来更加憔悴了。
对面的门砰的一声打开,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叉着腰站在门口,一见到林天,她马上就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不耐烦地骂道: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李婉丽那个废物儿子。”
“怎么着,被老婆赶出家门了?瞧你那一副要死不活的样。”
“一大早的,敲什么敲,就你这样,也好意思回来。”
“我要是李婉丽,生了你这么个窝囊废,早就找棵树吊死了。”
林天不耐烦地瞥过去,就看到一张油乎乎的嘴正在一张一合。
他眼下心情十分不爽,低低地吼了一句:
“闭嘴!”
对门的马红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住了口。
这林天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吓人。
之前不都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无论她怎么骂都不还口,还时不时给她们送些好东西,不就是指望着李婉丽有什么事的时候,这些邻居能帮衬一下。
许多人都从楼道里探出头来看热闹,这个马红仗着自己有个混账儿子,平时没少骂人,今天居然这么快就住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