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培海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下来。
他不容置疑地挥挥手，让亲卫们都出去。
一众亲卫自然不肯，他们都走了，谁来报障章培海的安全。
梁队长倒是十分有眼力。
章老一看就是有事要单独和林天谈。
先不说章老现在身体大好了，身手本来就不弱。
林天的功力完全是深不可测，有林天一个人在，比他们这一群人都管用。
梁队长赶鸭子似把一群亲卫往外赶，最后贴心地关上了客厅的门。
章培海已经陷入了深深的回忆里，他看着面前的林天，仿佛看到了曾经凌致君的影子。
章培海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红丸这种东西，我离开东江市之前，就隐约听到一点传闻。”
“说是什么武者之福，是所有武者的未来。”
“这才短短几年，唐巍就已经让整个东江市都离不开红丸了。”
“他真是好手腕啊，红丸简直就成了武者的毒品。”
“天赋越高的武者，越是容易被拉进漩涡。”
“每年的武道大会，但凡能删选出一个好苗子，最后还是会沦为红丸的奴隶。”
“红丸，既是一种奖赏，更是一阵控制。”
“林天。你知道你父亲当年为什么宁可冒着身份暴露的危险，也要帮我吗？”
林天摇摇头。
如果什么都不管，他父亲原本可以在东江市安安稳稳地生活下去的。
东江市毕竟不是京都，只隐藏得好，找到他就犹如大海捞针。
但因为凌致君使用了天玄古玉的能量，最终还是被发现了踪迹。
章培海的目光似穿过了时光，落在了林天身上：
“你看到这些红丸，发现了红丸对武者的危害，你马上就一把火烧了它。”
“你真的是和你父亲当年一模一样。”
“当年，他误打误撞进入了毒品的交易现场，也是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真是狂得没边了。”
“上百号毒贩追着他跑，最后连他一根毛都没摸到。”
“当年的东江市，毒枭猖獗，多少人痛不欲生，多少家庭支离破碎。”
“我那个时候还是个小刑警，无权无势，凭着一腔热血就敢往毒窝里冲。”
“我可能是上辈子积德行善了，这辈子才能遇见你父亲。”
“他救了我，骂我猪脑子，没本事还乱来。”
“我这一身功法，也是得了他不少指点。”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他抓了不少毒贩，破坏了无数的地下交易。”
“但他死活都不肯接受任何表彰，所有的功劳都落到了我头上。”
“就这样，我年纪轻轻就成了东江市警察署的一把手。”
“林天，如今的情况，简直是和当年一模一样。”
“我真担心，再这么过几年，不止是东江市，整个华中地区都逃不出唐巍的魔爪。”
林天愣愣地听着。
在章培海的别墅里，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林天实在是想不通。
明明都费尽心力从京都跑了出来，为何就不能低调一点，非要搞这么大的动静。
都已经把东江市搅了个天翻地覆，就算再不留名，京都的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出异样。
但如今，看着红丸在东江市肆虐，看到那些蝇营狗苟被困在局中的武者。
看到那些殷红的血，痛苦的脸。
他隔着二十多年的时光，理解了父亲当初的选择。
他是来报仇的，但他不仅仅只是来报仇的。
章培海见林天不说话，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
“小天，我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
“红丸的事情，远比当年的毒品更加复杂。”
“东江市的许多武者都已经对红丸成瘾了，他们压根离不开红丸了。”
“不仅是唐巍唐和家，那些成瘾的武者，也会极力保护红丸。”
“唐巍已经在东江市建立起了一个牢不可破的系统，任何卷入其中的人，都会自发维护这个系统。”
“所有人都被绑在了这艘船上，就算这艘船马上就要卷进狂风暴雨里，他们也下不了船了。”
章培海语重心长地劝道：
“小天啊，你是来为你爸报仇的。”
“其他的你就别管了。”
“你妈还在家等你回去呢。”
林天忽然笑了，他起身到了窗口，望着外面繁华的街景，眼中全是跃跃欲试：
“章叔，既然你都知道我想做什么了，你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都说了，我和我爸当初一模一样。”
“他费尽心思终于还了东江市一片净土，我怎么能让唐家那些狗东西继续污染这片地方。”
章培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是这么个结果，可他还是忍不住又劝了一次：
“小天，你面对的可都是资深的武者。”
“当年的毒贩虽然也有些武者，但可没这么唐家这么强。”
“你要是毁了东江市的红丸，他们能拿命跟你拼。”
“你可要想好了，千万别冲动。”
林天推开了窗，秋风拂过，带来一丝丝凉意，却让人的头脑更加清醒。
他转头看向章培海，眼中一片坚定：
“我当然想好了。”
“灭唐家，毁红丸，重建武道联盟的秩序。”
“不破不立，只有拆了这艘破船，才能通往新的方向。”
章培海忽然大叫了一声“好！”
既然林天已经下定决心了，再说什么话都说扫兴。
就算林天真把东江市的天给捅出一个篓子来，被整个东江市的武者记恨上了。
他也能保林天平安。
章培海站了起来，过去拍了拍林天的肩膀，豪气万丈地说：
“你放开了胆子去干。”
“你章叔我也不是当初的小喽啰了，东江市我还是有些亲朋好友的。”
“要是真的兜不住了，大不了我带你回大安市。”
“我还不信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追到大安市去找你的麻烦。”
章培海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热血的岁月，整个人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他豪气万丈，已经做好了老夫聊发少年狂，左打唐家，右灭红丸的打算。
他掏出手机，开始琢磨起来：
“东江市市长你见过了吧？我在大学讲课的时候，他还是我学生。”
“要不咱先吃个饭。”
“你准备啥时候去搞唐家，我跟你一起。”
“我的功力现在已经恢复了，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
林天凉凉的瞥了章培海一眼，慢悠悠地说：
“章叔你在想什么呢？”
“这是我的事，你少凑热闹。”
“逛完了就回大安市去，修身养性，别让我这个大夫操心劳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