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女祸玉妍已经被徽州府知府抓拿回衙门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徽州府,不管是市井平民,还是那些江湖豪侠,为此都是鼓掌喝彩,一边夸这知府本领通天,手眼似神仙,一边也要痛骂这妖女终于被抓了。
可是却也没有人想过,堂堂武林高手,若是想要从衙门当中杀出去,是何等的容易啊?
大堂之上,两侧衙役神色肃穆的立于两旁,手中都是执着堂棍,虽然看起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可实际上,要绕到后面去看的话,每个人的后背,却都因为出着冷汗而湿了一大片。
为何?
这堂下站着的,可是妖女祸玉妍啊!
那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所过之处,几可用寸草不生来说,这样的恶魔人物在这站着,谁能不害怕?
那中堂之上,知府已经换了一身正统官府,戴高高官帽,也是官威十足,往中堂之上一站,还未曾坐下,便是用力一甩手中那惊堂木,口中喝道:
“升堂!”
声音中正,倒也真如头顶悬那四个大字,曰:
明镜高悬!
真乃是一个忠贞不二铁面无私的好官模样!
听了这呵斥声,两侧衙役倒也抖擞精神,纷纷拄着手中的堂棍要在地面上不断敲击,口中也要将身后那几道旗子上写着的威武二字念出来,偏偏还要拖得长长的,让人听不真切。
这估计也是怕人家说一群衙役大字不识要遭人笑,所以才要念了这两个字?
但若是光识了这两个字,又有什么明镜高悬?
祸玉妍静静在堂中站着,歪着脑袋,就看着那知府要说何作何。
“犯人祸玉妍,堂上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知府怒目看着祸玉妍,只是那恐怖面具,此时却犹如鬼脸一般,仿佛在嘲笑他,让他心中的怒火也是陡然大升,再度一甩惊堂木。
清脆响声在整个衙门当中都是回响着,十分的刺耳。面具之下的祸玉妍,皱了皱眉头,却也不曾理会。
“取下面具!”
祸玉妍不跪,这知府倒也不去追责什么,只是改了命令,要让她将脸上这烦人的面具扯了去,免得看了心里燥烦的慌。
可是,即便祸玉妍容颜已经恢复如常了,可是这面具,却也仍旧是她身上的逆鳞啊。
“你说什么?”
虽说看不到她的神色,可是只听声音也能够分辨得出,这清冷的声音之下,必然也是祸玉妍那颗杀意逐渐泛起的心。
毕竟杀了诸多人,灭了诸多口,这杀意一生,倒也要让常人感受到那股子无形的威慑。知府当时也是呆愣在原地少许时间,不免也是要生出几分恐惧。
但旋即,想到了这是自己的公堂之上,强拿出几分胆气,却要再度瞪起眼来,摆着自己的官威。
还未曾开始问话,便是已经三甩惊堂木,敲的自己手掌都要发麻了,却也要装作犹不自知的样子,抬手从那令筒中取了令牌,愤愤丟掷在地上。
“来人,摘了她的面具去!”
令是下了,可是,谁敢?
两侧衙役不敢,但是那官兵还没散,因为门外已经聚拢而来围观热闹的平民有很多,所以官兵也要留在此地维持秩序。
倒也还真有三五个胆大不怕死的,竟然真的来到了祸玉妍一旁,一人妄图控住双手,一人便要去摘祸玉妍脸上的面具。
这一举动可是大大的刺激到了祸玉妍的愤怒,提手拔剑,便是直接将这两人斩于剑下,连连劈砍足足二十八剑,可怜这两个官兵,却在祸玉妍手中长剑之下,竟然硬生生被砍成了无数肉块。
人家都说恨不得要大卸八块,可这,八十多块也不足多啊!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一幕便也吓坏了衙门之外的民众,一时间纷纷都是呜哇哇乱叫着纷纷逃走了,而两侧衙役更是受了惊吓,惶恐不敢上前。
知府更是坐在堂上傻了眼愣了神,慌了少许之后强行镇定下来,还要带着颤抖的声音去怒喝!
“妖女!竟敢在公堂之上如此撒野,来人,将她拿下!生死不论!”
生死不论又如何?这左右衙役便是加上了那五十几许的官兵,却也不够祸玉妍一剑来杀,何况此时根本没有几人敢上前。
随意砍杀了几个贸然出头的愣头青,祸玉妍冷哼一声,抬剑将那血迹随着剑气洒出,直接将那知府头顶官帽给斩成了两段,将头顶那明镜高悬的牌子给劈落下来。
“什么个明镜高悬,却是这般无能,我一路来未曾伤过一条性命,却要生死不论?我且留你一条狗命,等我回来时,定来砍下你的狗头!”
说吧,内劲轻运便是游走于双足之上,用力在地面一踩,金莲绽开,身形也是轻飘飘的跃出了衙门,四下游走一番,竟然从容买了快马,直奔洛家堡。
衙门中,一片凄惨迹象,因为这妖女的到来和搅闹,而成了一片的乌烟瘴气,可这也无什么不妥。
毕竟妖女是妖女,若是好随意收拾了,那怎么能是妖女。
知府此时坐在椅上,浑身颤抖,也不知道是被祸玉妍临走一剑还有那一句威胁吓得,还是被祸玉妍杀出衙门给气的。
“祸……祸玉妍,你给我等着,都给我追!”
可是遍观四下,衙役官兵,却无人敢动。
也许衙门,还有那明镜高悬,还有那威武,到了头,也不过是一场空话,空话再到头,便是成了笑话。
祸梦随木秋两人行了一路,寻了半天,两人商量了半天,祸梦这也才知道原来李星不叫李星,而是叫尤明古。
不过木秋也是真的不知道尤明古现在是在什么地方,所以其实到头来,也是跟祸梦原本的打算一样,先去一趟庐州洛家堡,找了洛行霜,然后再去打探尤明古的去向。
说不定从洛家堡那里,能够得到尤明古的行踪。
晚上寻了客栈落了脚,酒足饭饱也是各自回了房间休息了。
可是祸梦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只是左右辗转,思考人生。这是从落幽洞离开之后,不,甚至是说,是从落幽洞当中便带出来的习惯了,可只是前后这思索的内容,有所差别便是了。
思来想去也是没有任何睡意,耳边却又传来了隔壁房间木秋那翻身晃动的床板吱呀吱呀的声音,在这深夜之中尤为刺耳。
“大晚上的不睡觉,折腾什么呢?”
随手咚咚在墙壁上敲了两下,那边木秋的动静稍微停了一下,旋即也是传来了一声更大的响动。
“原来祸姑娘还没睡,方才想要活动活动,还生怕搅扰了姑娘的美梦,所以这才有所收敛。”
这段时间同行,两人之间对彼此当然也是有些改观,而关于自己跟阎诗峰以及祸玉妍之间的这段关系,祸梦也是简单告诉了木秋,虽然他没能知道整个事情的前后因果,但是也大概了解了。
反正总归得出来了一个结论便是,祸梦现时,已然不是什么落幽洞之人了。
“说的倒是好听,你还真有这么为旁人着想那倒就不会胡乱动作了。”
祸梦只是随口嘟囔一句,转过身看着窗外的皎洁月色,心里杂乱无章,兴许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啥。
“姑娘为何深夜了还不睡?可是有什么心事?”
木秋沉吟了少许,没听到祸梦这边的动静,但也知道祸梦不可能这么快就睡过去,所以也是主动挑起了话题。
祸梦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然后又反问道:
“那你为何不睡?难不成就为了问我的心事?”
夜风起了,吹乱了这夜的静,吹乱了看夜人的发丝,也吹乱了这漫天的星星,更不知吹乱了几颗杂乱的心。
木秋也是长叹一声,短暂的沉默了少许之后,也是默默的看着抬眼看着窗外发呆了起来。
“你这人真怪,叹气了肯定就是有心事,可是你有心事有不肯说,却要我知道,你说是不是很怪?”
祸梦像是说绕口令似的说了这么一大段,这才让那边木秋苦笑一声,再度叹气。
“我这想的是这中原武林,原本六大门派之间,同气连枝,和气一团,江湖中虽有歪风邪路,可总也不成大计,要么就被闻讯的豪侠纷纷剿灭,要么就被六大门派出力剿灭,整个中原武林的正道,也都是靠着六大门派来支撑着,可现如今……
现如今世道大乱,六大门派至今,却只余了三个,那三家却几近灭门了,还能有多少实力……”
木秋正说的感慨处,却还没有来得及再叹一口气,便听得隔壁祸梦这边传出了一声冷笑来。
“六大门派同气连枝和气一团?你是说,这六个门派,代表了中原武林正道吗?那为何,偏偏要对落幽洞极尽所能的追杀,偌大正道为何容不下我一个落幽洞?”
落幽洞与六大门派之间的恩怨,祸梦当然知道,否则也不至于要受了命到这中原来,四方杀上门去了。
木秋也被祸梦这番质问,搅乱了思绪,一时竟也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