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正篇.卷土重来】
百家无姓2021-08-12 10:429,133

  “罪徒坎特伯雷。赫伯特,你因涉嫌盗取密党族内高级情报,和设局危害布鲁赫殿下的性命,现将你紧闭在此密党部地牢之中,听候密党审判法庭的判决结果。”铁门被关上的同时,就是关上了另外一面的世界。

  这间屋子里几乎藏匿着来自所有地方的痛楚,将自己深深包裹起来,形同一块包裹着困兽的毛毯,虽柔软,却夹带着刺入皮肤的针,能在瞬间之内便令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坎特伯雷睁开眼睛来看着自己身体周围的一切,黑暗如泼墨的漆,油腻腻的黏贴在四周的墙壁上,关起一道道屏障,让自己困于其中,无法自拔。似乎连月光也无法完全照进这座被神明眷顾的地牢里,每一分多余的光辉对他本人来说,都是浪费与奢侈,而这座不仅仅只是地牢的地方,仿佛也已经承载了太多人对未来的期望,也许正是因为此,所以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才会成为毁灭希望的最佳地点,和希望最终破灭的最多的地方。

  坎特伯雷眨了眨眼,试图让头顶一角透进窗栏的月光洒下在自己的脸上,那月色如水般冰凉,流淌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寒冷,令人彻骨难眠,而坎特伯雷看着这方浅浅的月色,双眼却早已穿越时空,晶亮的瞳孔早已变得不再晶亮,白皙的皮肤也早已变得不再白皙,唯剩那一对和血族一样猩红的瞳孔,在那张残败的面庞上闪闪发亮。

  没错,那个朝自己走来的人,那个将所有荆棘之花的倒刺毁灭,将光明重新还给自己的人,就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也是自己一直在寻找着的那个人。只是那人看着自己的眼瞳,已不似从前,丧失的单纯与美好,仍旧在那对瞳孔中挣扎,恰如快要被海水淹没窒息的人,正在伸出双手,向海面之上的天空寻求帮助。

  在想到伊莱的一瞬间,坎特伯雷的眼角忽的湿润了,他当然知道,伊莱或许早已不记得自己,可事情究竟为什么又会变成今天这样,他无法想象,在此过程中,在伊莱那里,都发生过些什么。

  明明是从同一片天空,从一块海域出发,而抵达的目的地,却是各有不同,在此之间,风浪犹如巨人的手朝你我打来,船帆在漆暗的天下远远航行,带着属于旅者的痛苦与希望,悄无声息的穿越一座又一座海港,直到未来的某一日,才在不期而遇的某一片港湾回到起点,可彼时却是早已物是人非,唯有当初一起携手出发的那颗初心,还在依然跳动着。

  百年之前的那一天夜晚,你曾满怀信心的当着我的面,举手指向天空边角上那一轮要圆不圆的弦月,告诉我说势必要得到它,用你自己的方式,用你自己的人生,我看着你离去,直到你的身影消失在海洋尽头,世界线在初升的日光和你之间缓缓蔓延,展开成一幅长长的画卷。而你在画卷内,我在画卷外,百年过后,若时光还有剩余,我会用尽了最后的时间,前去追随你的影子。

  时至今日,你之所在,是我亡身之地。

  “伊莱,时至今日,若我是魔党茨密西一族的赫伯特后代,那么你是否也终究会记起,自己也曾是茨密西家族的一份子……”

  “圣子又是怎么看待此次杰克殿下在审判法庭上的做法呢?”伯格略显苍老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雅各继续写着手中的字,没有停顿,羽毛笔尖利的笔头在羊皮纸上不断发出沙沙的声响,传至房间的各个角落,再通过墙壁的反射,重新回到纸边。

  “我倒是认为,杰克在这次法庭上,显得格外不安呢。”

  雅各的声音平静且镇定,干净的声色中还带着几分对布鲁赫的戏笑。

  伯格愣了一下,有点意外,“哦?此话怎讲呢?”

  雅各终于放下了指尖的笔,轻轻搁在了桌角旁,而后抬起了那张此刻正被初升的日光照耀的正好的脸颊,道:“杰克之所以在会场里会那样对布里亚特,不也正说明布鲁赫对茨密西魔党力量的惧惮吗?”雅各伸出手来指尖轻轻在桌面上敲打起来,“千年以来,茨密西都没有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了,如今却又突然出现了,而且还制造了一起飞机事故,让杰克险些命丧黄泉,伯格啊,就算杰克他天不怕地不怕,可你有没有想过,茨密西能够在不入法国国土边境一分一毫的同时,就操控布鲁赫内部的人员,对杰克造成致命伤害,这难道不是一种挑战吗?而且还是一种彻头彻尾的抱着怀恨的挑战。”

  伯格看到有一股危险的气息从雅各的眼角蔓延开来,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圣子的意思我倒是明白,茨密西能够不动声色的就潜伏进布鲁赫内部,而且可以在短时间内就对布鲁赫所在的密党造成打击,这实在是可怕至极。”

  “密党与魔党之间的仇恨已经是谁都无法说清的了,从莫伊陛下开始起,魔党即使已经无声无息的消失,可莫伊陛下也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他们的踪迹,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害怕他们还会出现。”

  “可是圣子,老臣还是想不太明白,那个罪徒坎特伯雷既然是茨密西族赫伯特贵族家的后代,那么为什么杰克殿下还不将其置之于死地,反而要在法庭上当着众人的面为他开脱,还洗清他的罪状呢?明明事实都已经很清楚不过了,盗取密党机密情报和加害于杰克殿下的人就是坎特伯雷背后的那个人,别无他人了。”

  雅各听了伯格的话后慢慢皱起了眉头,白皙的脸庞在初阳的照射下,显得尤为剔透,今日是少数没有飘雪的日子,所以即使太阳终于露出了凶狠的目光,屋子外也还是一片寒冷。

  “这点我也一直在考虑……”雅各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继而道:“杰克他究竟在想什么……”

  伯格从房间出来关上了门,随着门扉的遮蔽,连同着房间内一切的阳光都烟消云散,显露在走廊上的是慢慢堆积起来的阴云。明明是冬天的阳光,却显得尤为刺目,而即便是被层层云雾掩盖了太阳原有的光辉,而日光还是能够穿透云层来到人们的视野里,那是带着寒冷的暖热,与以往不同的是,就连这股暖热,不知从何时开始,都一并显得悲凉起来。

  “伯格大人不在会场里呆着一个人跑来这里做什么呢?”伯格看着眼前忽明忽暗的走廊,想起三日前在那场密党部法庭审判会上,伦纳德从自己身后那扇门走出来时的场景。

  伯格回头看见伦纳德朝天台这边走来,微笑了一下,“我想伦纳德大人应该也不想看到那个罪徒被当场审判的画面吧。”

  伦纳德有一瞬间眉头皱了起来,又倏地恢复了脸上淡淡的笑容,“ 还请伯格大人明示。”

  “想必伦纳德大人你也知道吧,那个事情和这个所谓是什么赫伯特家之子的人无关,真正的幕后主使是在无形中利用了他的那个人。”

  伦纳德听后不知不觉间弯起了嘴角,“坎特伯雷是罪徒魔党赫伯特家的后代,所以他能做出来这些事情,我一点都不惊奇,反而是伯格大人你,会不会有点太多虑了呢?”

  “我相信你是和我一样明白事情真相的,只不过就这件事情来说,那个在幕后主使坎特伯勒的人实在是太难找出了,而且即使是有所线索,也不见得能够单靠布鲁赫的力量就给予反击。”伯格转过头来看着此刻身旁伦纳德的侧脸,“伦纳德,这是一场强者与强者之间的较量,而我之所以会代表圣教来参加这次密党部的审判会,是因为自从魔党抵达法国境内的消息传开后,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将会影响到我们圣教,正是因为此,杰克殿下应对他们的一举一动对我们来说才至关重要,可是我不知道杰克殿下他接下来到底打算改怎么做。”

  伦纳德在伯格说话的同时左手的食指与拇指一直在玩弄着自己右手上的戒指,每一圈戒指的转动,都是一轮日光正好又从云层中散透出来的时刻。

  “殿下究竟会选择怎么去做,那是殿下个人的事情,而我只知道,我只需要在他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并帮助他完成他想要我完成的事情,唯有此,我才能够保护得了身在科西嘉区的所有梵卓众族们,那是我最大的心愿……”

  伯格看着伦纳德的双眼变得渐渐沉落起来,一束透过云层的光线直射到他的眼中,闪过一段小小的亮,“你一直以来之所以虔诚的跟着他,是因为你只是想要保护你的族人,梵卓,那个原本和布鲁赫世代为敌的种族,在你的带领下,竟全部归顺于杰克的麾下,而你也因此被封为科西嘉亲王。”

  “所以说伯格大人,我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想要去保护的东西,我有,你也会有,而那个被指控为死罪的赫伯特家之子,他也定是因为有要去保护的东西,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吧。”

  “坎特伯雷。赫伯特,从遥远的魔党国度而来的异乡人,此刻却被关押在最残酷的密党部地牢中,等候听审,而听审他的人却不是别人,恰恰是布鲁赫殿下本人,哈哈哈,这件事真是能够成为血族历史上一段美妙的奇谈啊。”

  “我知道了伦纳德,那个罪徒就暂且先交给你们密党处置了,我们圣教虽然放弃了对他的处置权,可也还是会随时来密党部查看他的情况的,至于杰克殿下那里,我相信他会作出一个最明智判断与选择,而我希望这个选择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不论是对血族也好,对人类的圣教也好,魔党一族,不除难防大患,必除无疑。”

  伯格伸出手来在伦纳德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后离开,从伦纳德的身后断断续续传来了伯格的笑声,随着一记关门声的响起,只剩下伦纳德独自一人还依旧站在露台上,那对金色瞳孔中所倒映着的,是不时从厚重云层上方透露下大地的璀璨光线。

  伦纳德张开薄唇轻声道:“不除难防大患,必除无疑……”

  “殿下,布里亚特大人和卡佩大人已经在门外恭候多时了,要不要请他们进来?”伊莱从自己手中托着的银盘里取下一盏刚刚泡好的红茶,放在杰克的面前。红茶隐隐的香气使得杰克原本皱着的眉心渐渐舒缓了开来,他瞥了一眼伊莱放下的红茶,先是一愣,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拿起茶杯来喝了一口。

  “太浓了,倒了再去换杯清淡的来吧。”

  伊莱怔了怔只得应声收回了茶杯,打开书房门走了出来,此刻议会内大臣布里亚特和元老院内大臣卡佩还站在走廊上等待着杰克的传召,伊莱对他们摇了摇头,卡佩和布里亚特面颊上原本期待的神情又忽而落寞了下来,眼神中熄灭了一束光影。

  “殿下一直没有说,所以可能还是得再多等一会儿了。”伊莱轻声说到。

  “伊莱大人,你看会不会是殿下还在生我的气呢?”

  伊莱对着布里亚特轻叹了口气道,“布里亚特大人,我想殿下既然一直都知道那个罪徒和你并没有直接上的血缘关系,只不过是远方亲戚里的一个侄子,所以我想即便他是魔党那边的人,对你本人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话是这么说,可是自从那天的审判法庭过后,殿下就始终不愿意见我们两个一面,这又究竟是为什么呢?”

  “茨密西没有经过密党六族的同意就擅自闯进了法国国境,引起了多方事端,阿尔萨斯那边雷伏诺一刺未除,又平添一刺,殿下现在正忧虑重重,所以我还是劝二位大人,在殿下主动传唤要召见你们之前,还是先不要再来圣吉尔斯了吧,至于元老院和议会那边的事情,可以都先交由我,我会有选择的呈给殿下处理的。”

  卡佩凝神听着伊莱说的话,慢慢点了点头,拍了拍布里亚特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继续问下去。

  “我们知道了,还是得多谢伊莱大人的一番提醒,我们一直很担心殿下的精神状况,所以才如此心急的想要尽早见到殿下一面,既然如此,那么直到殿下传召我们之前,各项事宜都暂且麻烦伊莱大人帮忙转交处理了,辛苦大人。”说罢卡佩对着伊莱颔首示意,和布里亚特一起消失在走廊尽头。

  伊莱静静地站了一忽儿,随后转身来到走廊另一端的茶室内,准备换下杰克刚才喝过的那杯红茶,可是手在刚触碰到茶杯的一刹那,就当即愣在了原地。这是艾伦曾经经常喝茶的杯子。伊莱的脑海里又不自觉的回想到了杰克在看到这盏杯子后的神情。

  “做什么呢,我来帮忙吧。”忽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伊莱险些失手打掉了手中的杯子,幸亏在摔至地面之前被一只皙白的手稳稳接住,伊莱动了动眼睛看着艾伦将那盏红茶杯轻轻放回到了一旁的流理台上。

  “这个杯子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刚才看见你一直在对着它发愣。”艾伦微笑的看着伊莱,伊莱看了他一会儿又淡淡将脸转开,起身到一边重新拿出了新的茶杯冲泡了一杯新的花茶。

  “没有什么,是你看错了。”

  听见伊莱这么说,艾伦也只是浅浅一笑而过,没有再多问什么,直到伊莱将红茶杯放在银盘上,准备离开时,艾伦却突然伸出胳膊来挡在了他面前。

  “我来送吧,你去休息下。”

  伊莱顿了一下,才将手中的托盘交到了艾伦手上,艾伦托起银盘后朝走廊上杰克的书房走去。伊莱看着艾伦的背影,转身离开下楼,消失在茶水室前。

  银盘上托着的像是窗外惨淡的日光,那日光的颜色太过清浅,以至于可以让人误解以为是月亮的光泽。艾伦轻手轻脚走进了书房,可是坐在桌前看着文件的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只是双眼直直凝视在铺满文件密密麻麻的字上。似乎是些微感觉到了一点从屋外传来的寒气,杰克略微抬头看了一眼,却当即愣了下来,脸上原本惊诧的表情,却在瞬间内塌陷,只是温柔浮上了水面,恰似往昔最甜蜜的温暖,将那对红色的血瞳包围,而后暖暖的围拢成了一圈,却只是盯着艾伦一个人的脸,满心欢喜。

  “怎么是你端来了?伊莱去哪里了?”

  此话虽说的十分柔温,可任谁都听得出来其中夹带着一丝疲惫的落寞与孤单。艾伦浅浅勾起了唇角,将红茶放在了杰克手边,却不料被杰克攥住了手腕,轻轻抚拭着。

  “手怎么这样凉?天冷了就多在房间里休息吧,小心感冒了。”杰克柔声道,轻轻摩挲了一下艾伦的手背后,突然顿了一下,又抽开了手,正回身的同时有意将目光从艾伦的身上移开,端起手边的红茶吹了起来。

  艾伦没有预料到杰克的这一转变,但那股藏匿在自己身体里的灵魂,似乎恰在刚才那一刻挣扎着,像要挣脱开缰绳的野马,就那样冲出自己被封锁的躯壳。他明白那意味着什么,蓝斯在走前曾对自己说过,他不仅是蓝斯认识的人,而且是关系不甚亲密的朋友,那么这是否也就同时意味着,自己躯壳里所隐藏着的另一半灵魂,其实和杰克之间,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

  他知道自己从那以后的举动都渐渐开始有背于主人之前给出的规则,可在这场游戏中,他相信自己不再是那唯一一个不记得曾经与往昔的人,因为真正不记得的,恐怕是这世界所有的人。

  西瑞尔原本企图利用蓝斯一人控制阿尔萨斯整片地区,可却没想到蓝斯是被艾伦亲手从地牢中释放的,在那之后,蓝斯究竟去了哪里,即使是身在圣吉尔斯的艾伦也不得而知,杰克对待艾伦的态度变化无常,时而温柔的可以令人沉溺在迷茫大海,时而又会冷淡的像是根本不认识他眼前的这个人,恰如此时一般。艾伦清楚这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知道了眼前的这个人并不是真正的艾伦后,杰克还依旧能够将他留在自己身边。

  而这一夜,杰克的眼却再未离开过手中的文件半次,无言的月升上树梢,带着无言的一夜,艾伦静静的陪在杰克身旁,直到沉沉熟睡过去,直到他将他轻轻抱回卧房。

  当卡佩和布里亚特等到了杰克的传召,已经是一周以后的事了。

  卡佩步履匆匆的走在密党部的螺旋楼梯上,一个转身来到了楼梯口准备继续向下走去,却迎面碰见了一个身影挡住了自己的去路,卡佩将头抬起来一看,见是布里亚特本人。

  “殿下终于传召我们了。”布里亚特略微有些急促道。

  “嗯,只不过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能会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卡佩沉声道,继续朝楼下走去,布里亚特跟在他身后,密党部的螺旋楼梯会在特定时分改变自己的位置与走向,于是二人急忙赶在楼梯转向前来到了一楼大厅。

  “我听说茨密西已经开始了,”布里亚特为了赶上卡佩的脚步疾步走了上来,和卡佩肩并肩时低声道,“开始了他们的计划,而那个人这一次也来了,看来他们真的是有目的而来。”

  卡佩忽然停下了脚步,神色大惊的看着身旁的布里亚特,“什么?你说那个人也一起来了?不是说只有军队和多数贵族来了吗?怎么会连他也一起来呢?”

  “是啊,我也正纳闷这个呢,所以才会一直上奏殿下,希望他能尽快想出一个应对方案啊,不然这事情还真的是不好弄啊。”说着,布里亚特的五官就挤在了一起,露出一个无比苦恼的表情。

  卡佩从刚听完话后脸上便已经血色全无,惨白的肌肤下似乎可以隐隐约约看清血管内血液流动的状态,卡佩半张着嘴唇,从口中直逼进去的是属于法国冬天的寒冷的凉气。

  当驶向圣杰尔斯的车轮急速驱使过后,唯有黑色的车影还依旧模糊浮现在道路尽头。

  圣吉尔斯的门口已经停满了黑色车辆,卡佩从窗内看向车外,只见从百米之外便已是停靠在路边的车辆,他们的车已经无法继续行进下去,无奈之下二人只好下车走到了圣吉尔斯古堡大门下,而伊莱正在那里等候他们。

  见到卡佩和布里亚特正远远赶来时,伊莱便很快的打开了门出来迎接,“二位大人终于来了,快跟我进去吧。”

  卡佩二人一听这话便知古堡内此刻正有重大事情发生,也不便多问就紧随其后来到三楼,那是卡佩第一次从伊莱的脸上看到了所谓匆匆的神色,而在此之前,伊莱从没有在任何人的面前显露出这幅坐立不安的神态。

  “请问伊莱大人,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发生了呢?”布里亚特对卡佩使了个眼色,试探道。

  伊莱也没有回头,只是稍作迟疑后嗯了一声,继而在走廊尽头的书房门口停下了脚步。

  “那个人回来了,殿下对此很伤脑筋,想要和二位大人商量一下,究竟该怎么应对才好。”

  卡佩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嗡的一声发出了轰鸣,之前被布里亚特那几句话吓没的血色又再度全部聚集一股脑冲上了大脑神经,令他站也开始站不稳当起来。布里亚特也是一样的反应,却要比卡佩镇静得多,毕竟这个消息自己是最先得知的,可还没来得及告诉卡佩就已经接到了杰克的传召令,要自己立刻前往圣吉尔斯议事。

  “总之,还请大人们能够尽快为殿下解决此事,否则……”伊莱垂下了眼皮,想了一会儿后复又抬起眼来,“否则即便是圣吉尔斯,也可能会将不再安全。”

  “如果殿下不采取一些极端的行动,是根本撼动不了那个人的,所以臣建议,殿下应当把握机会,然后立即出兵,只有这样才能一笔了清和那个人之间的恩怨!”

  卡佩刚转动下门把手,就听见从房间内传出来的声音,说话的声音里夹带着明显的怒气和急不可耐,就好像是要吞噬那正在听他说话的对象一般,卡佩迟疑了一下,完全打开了门,让身后的布里亚特先走进了书房,自己随后掩门进入。

  刚才正说话的人是密党部的法庭审判长尤尼乌斯,从另一个方面讲,也是杰克的远房叔父。尤尼乌斯看见有两个人忽然敲门走了进来,并没有丝毫的诧异,反而只是一脸愠怒,似乎正在心底里责怪他们两人来的太晚。

  “殿下。”

  “殿下。”

  卡佩和布里亚特先给杰克行了大礼,直到接到杰克的回应后方才慢慢起身,对着尤尼乌斯微微颔首示意。

  “你们两个,来得太晚了。”尤尼乌斯没好气道,卡佩和布里亚特却也并不敢反驳,毕竟在这里尤尼乌斯的辈分比杰克都要大上一阶,而他们素来也都知道,元老院和议会里唯有尤尼乌斯敢当着杰克的面公开批评众大臣,这不仅是因为尤尼乌斯本人是杰克的叔父,也是因为即使是在杰克那里,他也是密党部里不可或缺的德高望重的重要臣子之一。

  “因为今天送来的文件忽然多了起来,所以被耽搁了一会儿。”卡佩极力的忍耐着自己的焦急,对着尤尼乌斯道,尤尼乌斯冷笑了一声转身坐回到了窗户下的沙发上。

  杰克似乎并没有对尤尼乌斯的行为感到任何不满,微微笑了一下,目光陡然急速下降,临近冰点,“你们应该也已经收到了那个人已经回来的情报了吧。”

  “是刚才从布里亚特那里得知的,请问殿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卡佩略有不安道。

  “布里亚特的消息也是经过我的人确认后才送到他那里的,现在任何的消息我都必须要一一确证,才能放心的公开给你们,否则稍有不慎,或许就会酿成大祸。”

  “所以殿下打算怎么应对呢?臣万万没有预料过那个人会卷土重来,这对于殿下来说无疑将会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卡佩,你说的有点过于严重了,虽然我们都知道那个人强大无比,可他也并不是不能摧毁的,只是有一点很不好解决,那就是他和殿下之间的那层关系。”尤尼乌斯说着,声音忽然低了下来,用只有他们四个人才能听清的音量说完了最后半句话。

  卡佩听完尤尼乌斯的话后也许久不知道该回应什么,他深知这是布鲁赫内部不可提到的禁忌,许久以来,这件事已经很久没有被任何人以任何形式的语言展露出来过了,只有今天的这种危急情况,尤尼乌斯才敢如此露骨的说了出来。

  “叔父说的没错,难办的不只是那个人本身,还有我和他之间的那层关系。”杰克原本黑暗的双瞳忽的涌上了一层猩红,酒红色的血色蔓延开来浸染了那一对眼睛,此时窗外夕阳早已落下帷幕,暗夜取而代之成为天空的霸主,在地平线上裹挟起一长串隐隐发亮的明星。

  “流淌在我身体里和墨洛维身体里的,那相同的血……我父王唯一还在世的亲兄弟,我的亲伯父……”

  卡佩浑身上下已经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殿下,墨洛维。查理布尔特。格林威尔是莫伊陛下的亲兄弟,而且是在莫伊陛下出生前,在预言里就已经注定是要成为二代血宿嫡子的人,现如今他亲自带领着魔党全族来到欧洲中土世界,绝对另有图谋,臣希望殿下能够尽快做出决断!好在血族和圣教那边有一个交代。”

  杰克微微蹙了下眉头,“我知道,可是既然他已经来了,我身为他的亲侄子,总不能直接出此下策,刚才叔父说希望我立刻用兵,殊不知这样做的后果只会更加严重,你们都还不够了解魔党,那是个不能捅的马蜂窝,一旦我稍有不慎,就会以死亡收场。”杰克顿了下,道,“就像上次那起飞机事故一样。”

  “臣的看法和殿下大体相同,”布里亚特想了一会儿后躬身道,“现在就发起对魔党的讨伐战争,似乎还尤言过早,依我看,殿下当下不妨先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墨洛维那边的动静,魔党来到法国的这几天还并没有太大出格的举动,因此殿下也只管按照布鲁赫族的礼仪将他视作自己的长辈请来圣吉尔斯就好,之后的事情只能之后再另做打算了。”

  “可是这就等同于是引狼入室!布里亚特,难道你忘了当年莫伊陛下立下的规定了吗?魔党之流严禁踏入圣吉尔斯半步,那是当年对他们驱逐出境,以防后患的政策之一,现在若说要主动把那个人请到圣吉尔斯来,岂不违背了莫伊I陛下的用意?”

  “那是因为莫伊陛下当年并没有预想到有一天墨洛维还会卷土重来,现如今我们只能灵活应变当下的这种危急情况,如果我们不率先掌握主动权,以主人的身份来给予他们身份,那么就只会任人宰割!更何况圣教那边根本就不希望人类会因为我们之间的争斗而有所牺牲,圣子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他只会将所有的压力都留给殿下一个人,这也是为什么上次审判法庭伯格会去的原因,因为他想知道殿下到底有没有在那起飞机事故中受伤,一旦殿下的性命有安全危机,那么圣教或许就会趁此机会,妄想对布鲁赫不利!”

  “圣教的用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他们在最关键的时刻抽身,从而将面对魔党的所有压力都强加在密党的头上,现在魔党究竟身在何处,谁都不清楚,殿下,布里亚特说的没错,我们现在还不能轻举妄动,一切只有在见过了墨洛维大将军后才能得出答案,所以臣的建议和布里亚特相同,请殿下将墨洛维将军请至圣杰尔斯来,根据形势再作之后的判断!”卡佩边说边半跪下身来,一旁布里亚特见状也随即一并跪了下来,唯有尤尼乌斯早已经从沙发上起身,满面愠怒与愤懑之情尽显无疑,而从头到尾,杰克都只是作为一个听者,安静的坐在书桌后,看着三人因为意见相左而争执,现在两人已经跪倒在地上,尤尼乌斯仍就焦急的踱着步,在书房内来回的转圈。

  杰克右手食指轻轻敲打着被暗月围拢的桌面,片晌过后只听得一记最后的敲响,杰克目光抬起凝视在桌前放着的一份报告文件上,用极其冰凉严肃的声色道,“准备一下,一周后周六晚举办一场迎接舞会,要隆重,”说罢,停了一下继续道,“我要请我的伯父,好好来圣吉尔斯叙叙旧。”

  嗒的一声响,杰克面前放着的那份文件已然烧成灰烬,落落飘下,依稀可见其上几字,写着大将军墨洛维。查理贝尔特。格林威尔已确认抵达法国境内。

继续阅读:第一百五十二章【失落的圣物】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The Originals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