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族在“露日”的前一夜会进入癫狂般的沸腾兴奋之中。与其说是对鲜血的欲罢不能,不如更确切说是对人体滋味享用的欲罢不能。在这一夜内能控制自己理性的血族已是实属不易,杰克在“捕食期”最后一日派遣伊莱的原因也正在于此。他们当中有人无法自控,那这颗棋子便需要有人来清理。年复一年,这对于人类致命的夜晚依旧同几世纪前一般,
无消无涨,没有改变。
在伊莱欲走的那一刻,已遣散了身边的所有人,新月即将透出云层,这是另一个世界的预言。
巴黎的上空很不情愿地布满云团,似重似压的低气旋隐隐泛来,吹得自己的衣角于风气中动着,散乱的发丝下一双血色未退的红直直盯望北前方的圣马莲教堂。
新月位于北方上空,却推迟了回归,这让所有人开始急迫,可克劳立在主人身后一如流水般平静的眼眸依旧低垂着。
今夜的捕食全体结束,伊莱在挥散各组后便在此等候要接待的客人,可惜月光迟寒,凛冽的灰尘敲响穹顶,唤不醒沉睡的月。
夏佐再次早起了一个小时,这是这个月来第二十九次,说什么也要抢到早餐店的优惠套餐。踏上波旁的街道,丝丝凉意催使着自己拉紧了身上的衣服。如此寒息是这个月的第一次,而死一般的静隐藏在自己的脚步声下,每一时每一刻扣打着街边的石板,即将引起亡灵的骚动。
今夜无人,于恐惧中渐入梦境的人做起了一连串可笑而又不知廉耻的蠢梦。月光丝丝点点的由云层的折射滴滴落下,可这还并不足够。站在路边的小人已无法露出白皙的右臂去试探触摸那般明亮的月色。周围一片漆黑,寂静的空气压得自己快要喘不来气。夏佐的刘海早已不知其因的染湿了一半,汗水由发尖落在鞋子前方。
在发现有人跟了自己两条大街后,加快了速度的同时心脏的跳动也有增无减的蹦着,好不容易到了早餐厅门口,后方的黑影却倏地不见其踪影。
然而黑暗与黑暗的相融并不代表着白昼的来临。
正当自己准备大松一口气,便看见锐利的新月破云而出,展露的锋芒刺得人眼睛生涩发疼,“唔-----”
一瞬之下却呼吸不进一丝空气,身后的双手已深深嵌进皮肤,紫青的印记沿着脖子留下可怖的召唤,夏佐开始闻到一股奇异的血腥,呛得鼻尖微微冒了层薄汗。见眼前的人极度挣扎,体内的血香让自己已无法自拔,便一口咬了下去。
“啊-----”夏佐终于脱口而出了一声惊叫随即头向后仰了下去,倒在地上。双腿虽没有力气却还是在随着血液的流失而痉挛着。流离失所的异乡血族仍在吸食着每一寸肌肤,血液由心脏开始倒流至自己的嘴下。这是不一样的血,这个血完全让自己兴奋了起来,情不自禁的笑声由喉咙伴着血红的颜色散发出来。
新月的悬悬欲坠让伊莱不禁眯了眯眼,此刻的夜开始诡异的不寻常。顺着月色往下,却不经意间嗅到一股腥气,这让他大惊失乱。克劳从没在自己主人的美丽双瞳中看见过理性的流失,此刻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当自己从疑问和惊奇中反应过来发现主人已跃身至对面的圣马莲穹顶之上,蹲下身向下方漆暗的街道上凝望着,血色的瞳子在望清眼前发生的一切之后已燃起了干柴烈火,微张的唇没有了丝毫的血气可言。
可这仅仅只是自己看见的第一幕,不顾一切冲上前向下方看去,血色铺满的街道上冰凉直刺自己的脸,三个人有两个躺倒在地,一个在被四肢撕裂的血泊中睁眼望着天,另一个在唯一没有沾上血的人的怀中。
那个人克劳认识,是上个月回了一次圣杰尔斯的阿尔殿下。
当夏佐听见阿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他发现那个声音已近乎崩溃,那是一种乞求,一种奢望,一种哭泣,可双眸还是没有任何的力气睁开,便沉沉睡去。睫毛的轻颤让阿尔看到了一丝希望,在三次的考虑下还是伸手拿起被血染红的臂,一口咬了下去。
此时对方已没有没有了任何知觉,血色的牙印再一次烙上了自己的皮肤,阿尔尽量不制造任何疼痛,污染了夏佐血液的黑色之血由细嫩的皮肤一丝丝进入自己的口中,月光打在两人前的街道上,那是阿尔第一次见到夏佐的地方。
新月已出,血色已流红了半边锋芒。
反复着吸吮,反复的擦拭,周围开始渐渐在月亮的指引之下明朗起来,可自己并没有停止。他不允许夏佐身上的任何一部分有问题,即便是一滴的不纯净也绝不允许。
“这是一幅全新的画面,对吗,伊莱大人?”蓝斯的行李箱终于停止了滚动,随着主人停在伊莱身边。
闻言,伊莱便当即转过身歉疚的低下了腰,乌黑的发丝伴着流动的空气滑下。
“蓝斯大人来了怎么不提前让血奴通知属下迎接,臣真是失敬了。”语气中一闪而过的惊慌让此时自己身后的克劳也觉察了几分。
“哎,没什么的,这次我是一个人来见殿下的,没带任何人。话说伊莱啊”身前的人回了一下头“阿尔少爷是不是比三百年前我见到的时候要高了一些呢?”蓝斯随手摆了摆,唇角勾起在面庞上。他长得很好看,微微的尖下巴上方有一个迷人的唇,挺立的鼻梁上更有着迷惑人类的宝石蓝眼睛,与左耳边的蓝锆石一般,不同于普通的蓝,而是耀眼的星光。
伊莱顺着客人的眼光望去,地上的三人只剩下一人,怔怔的回想起了刚才令人心跳的场景,恭敬地回应了一声。见眼前的人冲自己笑了笑随即也附和着躬腰立在其身后。
许久,两人都没有开口,蓝斯的思绪在看见发生的一切后悄然忆起了当年的往事。
风不急不缓的吹着。
“新月推迟了,这是第二次,第一次的事我至今我还记得。但愿以后不会发生那样一般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