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大楚皇城中心的一条街道,独门独院的房子并不是直接邻着主街,它的正门对着的是主街延伸的小巷,门厅老旧古朴,一看就是住了好多年的宅子。
这样不大不小的宅子在大楚皇城来说既不是特别破落也不是特别华丽,既不引人注目又不会特别难寻。
门前的两棵垂柳光秃秃地站在门口,一点也没有欢迎外人到访的意思。
在门口站了片刻,魏如辰往前走了几步,直接从正门旁的围墙上翻了进去。
身后的会兰望着越墙而入的魏如辰瞠目结舌。
难道就不能好好的敲门吗,虽然现在已经是丑时了,可好好的敲门给主人留下良好的第一印象还是很重要的。
没准前来开门的会是如戈的姐姐呢,长姐如母,这也算是他的长辈了,得好好表现才是。
她也想好好在客栈休息一晚,等到天明后再来拜访,可这位老大哥实在太过着急。
出了上治关见到他的部下后马不停蹄地就来到了大楚,路上直接跑死了三匹马。
所以等他们到达大楚皇城的时候就是这样尴尬的时间,深更半夜。
会兰轻声抱怨着,双手不停地整理着衣物,这是她前两天在路上才买的中原女子服饰,穿的实在太不习惯了。
不过她也挺开心,毕竟这些天她很是想念如戈,若真让她去客栈休息,估计她也会辗转反侧一整夜。
相对于门口会兰的激动忐忑,院内的气氛就不是那样轻松了。
魏如辰刚翻墙进入正巧就碰见令齐从屋内出来。
外人闯入令齐立刻就拔出了剑,紧跟着令齐身后的如戈在看清来人后微微一怔。
他来的时间远比预料中的要早,神色憔悴,面色苍白,脚底虚浮,看来是刚苏醒就快马加鞭地赶来。
“要在这里动手吗?”魏如辰打量一下院内,站在剑拔弩张的令齐面前止步不前。
“这倒不用,只是没想到魏王这样快就来了。”如戈将长剑抱在怀中道,从他带安姐姐出建州后他就料想到魏王会寻来,想必师父也已经预料到了。
不然这院外上千名的暗线绝不会放任何一个面生的人进入巷子。
“砰砰砰”
突兀的敲门声响起,如戈抬头问道:“魏王还带的有其他人?”
“来找你的。”魏如辰无奈地望了如戈一眼。
他一路上着急忙慌地赶路,到达大楚皇城后已经是深夜,原本有意寻一间客栈让会兰休息,可这公主知道他不休息直接寻人后硬是要跟上来。
还大半夜的郑重其事地敲门。
“找我的?”如戈疑惑地走到门前,卸下门闩。
一身深红色衣裙的会兰直接就扑了上来:“嘿,我来找你啦。”
如戈惊喜地将攀在身上的人拽了下来,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望了望院内的另外两个人,轻声道:“站好了,现在还有别人呢。”
会兰点点头,站在了如戈身旁望着面前相互防备又保持和平的两个人。
“少爷说贵客深夜到访,他在内室等候已久,还请贵客屈尊移步。”右边的月门后出现一名深紫色长袍的男子垂首道。
魏如辰收了剑也不再看院内的他人,跟着令西身后走进了内院。
简单程设的厢房内,令予宁淡然端坐在桌前低头冲洗茶,对于来人一直未抬头看上一眼。
桌面小火炉还在燃着,一个精致的紫砂壶,几个小巧的紫砂杯,还有一个与令予宁气质不太匹配的楠木干果盒。
魏如辰扫了一眼桌面,毫不见外地坐了下来,端起刚沏出的一杯茶,放在鼻下闻了闻,又抿了一口道:“你这茶真不像住这种院子里的人喝的。”
令予宁将茶碗冲洗干净,也端起一杯茶闻了闻:“这梅香味儿淡了些,原没有迟载王宫的浓香。”
“怎么,出来久了想回去了?”魏如辰瞥了令予宁一眼淡声道。
“谈不上想回去,若有机会去那里移至几棵梅花树过来还是可以的。”令予宁从容回答,仿佛方才那暗讽的话丝毫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魏如辰低头笑了笑,阿宁向来都是这样淡然从容,无论身处什么样的境地都一尘不染,一点都不慌乱。
哪怕在迟载王宫那么久,境地那样不堪,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泰然处之的模样,浆洗的发白的长袍,淡定温和的眉眼,就好像很久之前他每次在令府看到他的时候那样。
“你若不想回去我也不勉强,只是我想带她走。”魏如辰抬眸望了望对面的人道。
“哈哈哈”令予宁听到这志在必得的语气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是好些年都没有这样大笑过了,令予宁只笑的弯了腰,他本就很俊秀的男子,这笑容在脸上荡开显得整个人更是爽朗清举。
这一笑连魏如辰都愣了愣,上次阿宁在他面前这样捧腹大笑还是他练剑的时候,他抽出剑发现剑身被飞扬恶作剧的折断,气的他追着飞扬跑了好久。
那时他就在一旁开怀的笑着,望着他两打闹,他是位情绪不轻易外露的人,从来表情都是淡淡的,所以那次大大的笑脸在魏如辰心中存了好多年。
“你觉得你现在有何能力,有何资格在我面前说要带走她。”令予宁收了笑意,神色少有的冷冽。
“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我迟载的中宫王后,普天之下我最有资格带走她。”魏如辰沉声对答,看似苍白的神色藏不住周身的王者之势。
“中宫王后?妻子?你可真是无耻到了极点,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几个字来。你说她是你的王后,可多年来你将她冷落在诡谲危险的后宫,不闻不问。哪里有把她当做你的王后来看待?”
“你说她是你的妻子,成亲之后夫妻二人应坦诚相待,举案齐眉,可你却是无端的猜忌,冷漠的算计,从一开始你哪里有为人夫的模样?”
令予宁言辞犀利,咄咄逼人,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对他的控诉,都是他不愿直面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