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她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无法控制自己对那个人的眷恋。
她知道她该死,她不能忘记是他曾经间接害死了南幽王,也不能忘记是他害的南幽陷入了内乱,也是他趁南幽内乱掠夺了南幽十座城池。
还有为了她能顺利逃出而牺牲的风千月,还有已被处死的风飞寒,还有在中原游荡的风飞扬。
还有令府,收留他,最后却被他一手颠覆的令府。
还有令予宁,一直在她身边默默陪伴着她的令予宁,受了他数年软禁的令予宁。
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在提醒着她,她不能去爱他,不能再次爱上她。
他们之间隔了这样多的家仇国恨,她怎能再去爱他。
她该恨他的,该一直恨他的,可是在他只身挟持完颜宗边的时候,在他受伤的时候,在他恳求自己与他一起回迟载的时候。
曾经所有的恨,所有的怨都在那一瞬间冻死在了雪原上。
想到这里,微安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住,抽抽的疼,疼的她都无法呼吸,疼的她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
眼泪滴落在令予宁的手上,在他的手背砸出一朵水润的花。
令予宁顿时慌张了起来,低下头手忙脚乱的用衣袖擦拭着微安的眼泪,轻声细语的安抚着她:“怎么了,可是在那里受什么委屈了?”
温柔的手在微安的后背轻轻拍抚着,微安哭的更加汹涌起来。
“别这样对我好,别这样对我好。”她失声痛哭,你这样对待我,我却无法以同等的感情回馈,我要怎么面对你,我有什么颜面面对你。
如果此生她无法与魏如辰走在一起,她也无法再接受令予宁,接受别人了。
所以,不要对我这样好,我会无法接受,我会无法面对,甚至我连离开都无法做到。
“好了,好了,已经没事了,已经回来了。”令予宁一遍遍的安抚着微安。
待她慢慢平静下来,令予宁拿起桌上的粥,满眼笑意一口口的喂着微安。
微安每咽下一口他都高兴的眉眼弯弯,平素淡然的眼睛里也是少有的闪亮璀璨。
他知不知道魏如辰这些时日也在女真营地里,知不知道她与魏如辰重逢了呢。
微安望着令予宁温和喜悦的眼睛,默默地想着。
还是他笃信,自己是绝不会再与魏如辰有任何瓜葛的?
不知道,微安摇了摇头,试图将脑海里一切关于魏如辰的东西都给甩掉。
“不想吃了吗,这才吃了几口,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见微安摇头,令予宁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一脸紧张地问。
微安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她要怎样面对令予宁,现在一切都说破,他是不可能再做回自己的哥哥,而她也无法再以兄长亲人的目光看待他。
她该拿这份情谊怎么办。
“好了,好了,不想吃就不吃了。”令予宁将手里的碗放了下来,又轻轻地揽着她的肩,“别哭了,怎么现在这样爱哭鼻子了,一点都不像那个勇敢挡在我面前保护我的安儿了。”
微安努力压下鼻腔的酸意,努力压下心头的酸楚。
她发现这次再见令予宁好像变了很多,以往他是淡然的,温和的,从容的。
可现在他却是那样的紧张,谨慎,小心翼翼。
会因为她的一个眼神而慌乱,会因为她的眼泪而不知所措,会因为她多吃了一口饭而高兴,会因为她的一个小小的摇头而紧张。
就好像他在很小心的维护着他与自己的关系,生怕他做错了什么而失去自己,而失去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浓烈的愧疚涌上心头,明明做错事的是她,明明需要陪着小心的是她。
可这一切却让令予宁尽数承担。
“你在女真营地救回来的那个姑娘也跟着回来了。”令予宁轻声说道,“诶,真是不让人省心,自己都被人抓住了还惦记着救别人,我知道后都吓出一身冷汗,以后可不许这样了。”
微安乖巧地点了点头:“我也知道自己不自量力了,可当时真的没忍住,下次我尽量不会这样了。”
“莹儿也长大了许多,她与香莲处的也很不错,就是每天都吵着要见你。”
“嗯,待会儿我能去见她吗,我也想她了。”微安小心问道。
“当然可以,不过晚上就让香莲陪着她睡觉,你现在身体不好,晚上需要好好休息,等飞扬回来为你调理调理,解了蛊毒以后你再好好陪她。”令予宁温和笑道。
“如戈呢,他还好吗?”她突发蛊毒,如戈定然也是匆忙回来,一定没有与会兰好好告别。
会兰前脚对魏如辰告白被拒,后来册封礼上又发现魏如辰口中的娘子就是她,已然伤心愤怒。
好不容易遇见如戈,他们二人看起来也是一副情投意合的模样,现在如戈匆忙离开,估计对她的打击也很大。
“你放心,完颜大汗并没有为难他,你蛊毒发作后他还专门派人一路快马加鞭把你们送回中原的。”
“将军。”门口令齐的声音响起。
微安才想起来当日她让令齐去应付魏如辰两位侍卫的事情来,便问道:“令齐还好吗,当日……”
“当时受了些伤,现在已经全好了,现在就你最让人担心,就不要管别人了。”令予宁给她掖了掖被角,“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微安老实地点了点头,待他出去后红苗便进来伺候着微安。
她竖起耳朵听到外边没有任何动静后,悄声吩咐道:“去把如戈唤来,小心点别让别人发现了。”
红苗机警地点点头,这段时间她适应的很快,不管是当时册封礼上的变故还是微安当时昏迷时被遣送回中原,她都一直紧跟着微安,寸步不离。
很快如戈就到了微安房中,只是他仿佛知道微安喊来过来的目的是什么,整个人有些局促,有些扭捏地站在门口,眼神也尽量躲避着微安。
微安也有些难为情,她知道如戈心底很是崇拜敬重令予宁这位师父,也知道令予宁对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