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极力挣脱的魏如辰在鲜血流出的那一刻也不再反抗,只是任由她吸吮着体内的鲜血,心底无助而懊悔。
若不是因为他,微安也不会变成这样。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下蛊毒,不折磨令予宁,不在雪原与她相遇,不服下那枚解药,现在的结果会不会变得更好一些。
她变成了这般模样,痛苦不堪,生不如死,可最应该受到惩罚的人应该是他啊。
魏如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密室牢笼里出来的,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一问才知道因为身体疲累加上失血过多,他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令予宁坐在床边看着已经醒来的人淡声道:“好了,你现在看也看过了,应该可以明白她是无法跟你走的了,你可以从哪里来回到哪里去了。”
“我要带她去寻医。”魏如辰白着一张脸,双手将床单紧紧攥在手中。
“你觉得你身上的血能供她几日?她能容忍你当着她的面为她杀人取血?”令予宁冷然道。
“即使她现在是正常健康的,她也不会跟你走,你明白吗?你是她的仇人懂吗,即使她不是真正的令微安,可她确实是南幽的灵鸾公主,你间接害死了南幽王,害死了风飞寒,害死了风千月。
“还掠夺了南幽的城池,在南幽的土地上砍杀烧夺,有多少百姓生灵涂炭,在为你的一己之欲承担后果。”
“从你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后就在一直质疑她,怀疑她,逼迫她,拿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要挟她,你觉得她该怎么面对这些家仇国恨,这些曾经的怀疑。
“难道你要她完全当做没发生,完全忘掉南幽的一切跟你回迟载吗?她做不到的,你应该明白不是吗?
“她一直是个重情义的女子,别人给予她的温暖她都会用她十分的力量去回报,她看似不善于与人交往,为人冷淡,可对她的亲人她是在用她的生命去守护。
“南幽先王的死,风飞华与风飞寒之间的纷争,南幽的内乱,所有的一切她都将各中原因归咎自己。
“所以她才会带着栖凰军去支援风飞华,她才会只身闯入你的营地将风飞华抢回来,她才会在风千月死后将莹儿随身带在身边,这一件件一桩桩,你真的觉得她会放下心中所有的缔结与你同去吗?”
令予宁紧盯着魏如辰说道,语气不重,没有带任何的个人情绪在里面,可魏如辰却无法反驳。
是啊,这些都是他给她带来的,一直以来他都自以为是,都已他自己的目标为基准,一次次的伤害她,根本没有从她的角度考虑过。
这样的罪行,哪怕她真的亲手杀了他都应该,可是她却将最后的解药给了他。
魏如辰缓缓端起桌上的茶杯,这杯茶已经凉透了,表面上还浮着一层茶油,入口冰凉苦涩,就好像他的心,他的血。
他望着面前淡然从容的男子,这个他人生的恩人,这个他曾经敬重后来痛恨的男子,这个一直默默陪伴在她身边的男子,这个比他更了解她的男子。
终于缓缓开口道:“既然我无法带走她,那就让我为她寻药回来吧,告诉我飞扬去了哪里,他医术高但没武艺,路程上想必会很艰难,我去接应他。”
令予宁默然一笑,摇了摇头:“不必了,你走吧,不要再来见她,就是最好的方式了。”
“她的蛊毒是因我而起,因我而恶化,既然我欠了她这样多,就让我弥补分毫,待我将解药拿来,此生两不相见。”魏如辰看了令予宁一眼说道,“也算是弥补这些年我亏欠你的了。”
令予宁抬手为自己和魏如辰的杯子都续了一杯冷茶,又拿起茶杯轻轻碰了一下魏如辰的杯子,淡声道:“如此,还望魏王遵守约定了。”
说完仰起头将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站起了身。
“大漠,天涯客栈,吉先生。她的那枚解药就是这位先生给她的,据说是南幽先王的故交,飞扬刚出发三四天。”
令予宁将手搭在门框上转过头道:“至于你我,最好也不要相见的好。”
一炷香后令齐在假山密道入口禀告:“魏王在城中买了一匹马,快马加鞭的出城往大漠去,身后秘密跟着一队玄衣卫。”
令予宁淡然道:“知道了。”
“需不需要把玄衣卫给拖住,或者给尽数解决了,以免后边交手时,不易得手。”令齐抱拳提醒道。
“不必,他还需要玄衣卫的保护去取解药,在解药下落不明前不必对他动手,毕竟安儿这边一直等着解药。”令予宁冷哼了一声。
令齐垂首退了下去,来到大楚后将军的行为越来越无情,也越来越狠辣,从利用熊倩兮的感情,射杀熊倩兮,到利用熊倩兮的死挑起事端,再到与熊庆同去前线,联络女真国师到刚刚的密谋截杀魏如辰。
这些无情杀戮的事情若是放在以前,他是万万不会相信是他的将军做的,在他的心中将军一直是光明磊落的,除了战场上的杀伐外极少生气,更不会视他人的性命入草芥。
可现在,他的将军却是这样的心狠手辣,设计杀害魏如辰也能这样淡然。
不过他也能接受将军这样的转变,将军在迟载王宫受辱多年,现在在大楚连真实面貌都不能轻易外露,要想为令府平反,要想回到之前的地位,必须要狠辣,他是军人对这些也能接受,甚至还曾想过,若将军一开始就这样的雷霆手段,令府也不会被人欺负至此。
更何况将军所做的这一切也都是为了保护幸存的令家军,保护他们的性命。
漠南饶州,寒风卷起沙尘,大漠的冬天又干又冷,比起建州有过之而无不及。
魏如辰望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人,一脸不悦:“阿宁竟然会把取药这样重要的任务交给你,微安在牢笼里生不如死,你倒在这里悠哉悠哉。”
风飞扬掀起眼帘,瞥了一眼来人扭过身冷哼道:“我又什么办法,吉先生去漠北了,没人知道踪迹,除了等着我能干啥,再说了她身上的蛊毒又不是我中的,我又不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