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参见父王。”微安深吸一口气朗然走入殿中。
殿内众人顿时噤声,皆用看仇人的眼光扫视着微安,只有钟离淳一人仍保持着拱手的姿势正对着南幽王。
“起来,钟离淳你继续。”南幽王只是瞥了微安一眼又挥手让钟离淳继续。
“臣方才说了臣等到达咸江郡实地巡查后才发现,咸江郡衙门为百姓煎制的草药皆为陈年次品或假药,由此才造成咸江郡的瘟疫态势一直蔓延,此为崔新昌的第一罪行,以次充好贻误灾情。
“同时臣也细细核查过这些陈年草药以及假药的实际价值,总不过五十万两,而朝廷拨给咸江郡的赈灾款可是三百万两,这其中二百五十万两都流进了崔新昌的口袋,此为崔新昌的第二罪行,贪污赈灾款。”
“再有,崔新昌使用假药没法抑制瘟疫蔓延后居然采用烧杀无辜百姓的方法来阻止瘟疫蔓延,此为他的第三罪行,滥杀无辜!”
言毕钟离淳扫视众人道:“方才诸位大人都说公主滥杀无辜,到底是谁在滥杀无辜?!”
“哼!空口无凭,现在咸江郡衙门上下都被她给斩杀殆尽,死无对证,当然就由着你们辩白了!”长老院庆国公冷声道。
“对!依照南幽律法,朝廷官员犯罪需经过三司会审,详细调查实情,核实每个环节的证据证人证词,可公主二话不说就将人给斩首,将南幽律法放在何处?难道由着王室公主的身份就可这样罔顾法度?!”大理寺卿姚亮朗声道。
黄偲扫了一眼殿内众人,钟离淳这文官一向对事不对人,他所言几乎就可以代表着事实。
几位愤慨激昂着要惩处公主的人大都是王后与太子一方的势力,剩余几个沉默不语的有的代表着王室宗亲的利益,有的还处于观望的状态。
但此次事件中王室宗亲派与王后太子派皆是默契的放下了彼此间的内斗与成见,都将矛头指向了这位灵鸾公主。
他在王上身边冷眼观看这些年,还是对这些朝臣的痛点很是了解,他知道这位灵鸾公主的这一刀已经将南幽保守派的利益给触动了。
这些王室宗亲都在害怕着这位灵鸾公主,都在害怕着可能会到来的利益板块的移动。
此时风暴中心的微安一直保持沉默,依然敛眉站在殿中,仿佛众人口中那个被人讨伐的人与她无关。
“灵鸾你有什么好说的吗?”南幽王沉声问道。
“方才钟离大人已经将崔新昌的罪行逐一罗列,我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身为咸江郡知府贻误灾情,贪污受贿,克扣赈灾款,屠杀百姓,哪一样就是该斩首的罪行。”微安平静道。
“证据,证据呢?”姚亮冷声哼道。
“证据已收集完毕,大概明日就会呈给王上。”微安淡笑道。
“哼,我看是根本没有证据,公主此时只是在拖延时间!”
“灵鸾奉旨去咸江郡处理瘟疫一事,刚入城就发现知府崔新昌以阻止瘟疫蔓延为由焚烧百姓,使得百姓哀声怨道,甚至全郡的百姓都自发的围攻咸江郡衙门,不得已之下灵鸾当众斩杀了知府崔新昌等一干人,但府中的两名参与账本作假与购买陈药假药的师爷我留了下来。
“前几日经审查这两位师爷已经将那被克扣的两百五十万两银子的去向给供了出来,不仅如此还将提供陈药假药的渠道给供了出来,由于证据证人太过重要,我便与五公子分开行动,犯人与证据由五公子押送。”
庆国公与姚亮闻言不由自主地相视对望了一眼,这些银两最后的去处他两心知肚明,甚至还有一部分被自己的亲信给拿了去,他们知道这次是真的出事了。
这次不仅是死了一位崔新昌这样简单的事了。
微安郑重跪下叩头道:“相信证据被五哥送来后父王定会为此次咸江郡中无辜枉死的百姓主持公道。”
南幽王将手中罗列微安罪名的奏折重重摔在案几:“既然都已经等了这些日子,那就再等一天吧,证据已经在路上了,相信各位不会有什么意见。”
这位君主精明的眸子微沉,此时在朝堂上摸爬滚打的众人也知若现在谁出声那就是合谋共犯。
“臣等无异议。”
话音刚落,一位侍卫进入殿中道:“回禀王上,五公子在从咸江郡回夜幽城的途中遇到不明身份的人刺杀,此时下落不明。”
钟离淳义愤填膺道:“王上,五公子押送证人证据的事只有咸江郡的部分官员知晓,公主为避人耳目一路上连一个官府都没通知,每晚都住在破旧客栈,如今刚提出有证据一事五公子就遇刺,想必早已有狼子野心的人在公子身边安插了眼线!臣恳请彻查五公子遇刺一案!”
南幽王原本就铁青的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道:“查!钟离淳本王命你彻查赈灾银去向与五公子遇刺一案,不管这其中牵连到谁都必须事无巨细地向本王回禀!”
得到南幽王的首肯后钟离淳风风火火地跑出了大殿,跪伏在地的微安嘴角勾起一抹无人知晓的笑意。
此后短短数日,在士大夫钟离淳的雷厉风行下,很快就彻查出崔新昌此次克扣的二百五十万两赈灾银分别用以整化零的方式被人用银票存入夜幽城的十个银号中。
这十个银号分别属于十个看起来不相干,互不相识的人,而后又顺藤摸瓜的找出这十个银号的实际拥有者分别是都察院御史的蔡御史,户部侍郎的刘侍郎以及兵部侍郎的王侍郎的家丁。
这三人看似毫无关系,但在十年前均拜在大理寺卿姚亮门下,为姚亮的门生。
只是这三人被抓捕后将一切罪行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不仅供出了此次咸江郡的赈灾款的内幕,前几年的水灾与蝗灾中的赈灾款三人皆有染指。
但所有的证据与线索到此三人戛然而止,这三人也都说这些钱都被自己这些年挥霍掉了,并无记账账本。
面对着钟离淳的禀告微安深叹一口气,风飞扬在一旁开解道:“可以了,能让你挖出这么多已经不错了,毕竟姚亮在朝堂多年要想通过一个案件就将他拉下水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