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求你停下,停下……”他颤抖着声音死死控制住她握着长刀的手。
怀里的人逐渐安静了下来,皮肤下涌动的蛊虫也迅速安静了下来,‘哐当’长刀从她手中脱落,似乎一切恢复到了平静。
“哥……”怀里的人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
令予宁慌忙抓住她的手:“我在这,我在这……”
不再有声音回应他,令予宁低头看了一眼微安,眼泪唰的流了下来。
怀里的人双眼依然空洞无神,青灰的脸颊上满是鲜血,凌乱的发丝也被鲜血打湿一缕缕的拖在地上,一颗心仿佛被撕扯成碎片,他紧紧握住她的手:“我没事儿,我好着呢,好着呢。”
早已没有意识的人听到这句话终于闭上了无神的双眼,颓然倒在令予宁的怀中。
可是她的眉头不再紧皱,似乎是放下了心中最担忧惊怕的事情。
令予宁心疼的将地上的女子抱起,孱弱颤抖的双手在怀中摸索半晌,拿出一枚小小的紧裹在油布里的响哨。
鸣镝声响起,山下已突围的白荞听到这声音立马带着如戈往这里奔来。
房间内令予宁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坐在桌前,看着白荞从内室拿出一个个满是鲜血的纱布又将一碗碗的药汁端进去。
处理完伤口的风飞扬倒是一脸轻松,这种规模的刺杀他好多年前就已经经历过了,不过这些年松懈了潋滟阁的侍卫布置的少了些才让来人占了便宜,好在他们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大碍,除了小安肩头的伤确实有些骇人。
“放心吧,就是失血过多,有我在她连伤疤都不会留的。”风飞扬自顾自地端起茶水给自己斟了一杯茶,“狡兔三窟,幸好本公子平日里严谨惯了,还在这里设了一个藏身点,不错吧。”
“是你弄的?!”半晌令予宁才开口,经过一夜的奔波他也是疲劳万分,可心底的疑云没有解除,安儿也尚未醒来,他根本无法安心休息。
“什么,你说刺客,不是,不是,我怎会自己找人害自己,你知道的就我这三脚猫的功夫也就调戏一下民女了,连侠女都不敢惹。”风飞扬摆摆手连连否认。
“我是说万蚀蛊。”令予宁扭过头紧盯着风飞扬一字一句地问道,“是你将我身上的万蚀蛊引到她体内的。”
风飞扬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一颤,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下来:“不是我,也是我,不过我只是听从小安的命令,她说要是不做她就杀了我,我真是迫不得已。”
“现在她可是你血缘关系的妹妹,你居然……”不知觉间令予宁的手已经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风飞扬跳了起来,磕磕巴巴地解释:“真的是她要求的,你不是把她送过来疗伤么,那时候她刚醒来就要寻药引为你引这蛊毒了,我也是拗不过,也心疼你我才答应的。”
“不过就是万蚀蛊嘛,你也知道的,就是发作的时候疼一下而已,有机会你就从魏冰块那里拿一颗解药来,我好好的琢磨琢磨也研制出来,这样就不怕了。”
令予宁看着一脸紧张的风飞扬,他似乎丝毫不知道这万蚀蛊昨夜在安儿身上已经发生了改变,至少在他身上时从未出现过那样被蛊虫控制的情况。
“王后姐姐,你怎么了,快住手!”内室突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让二人顿感不妙。
“怎么了?这么快就醒了?”风飞扬率先跑进房间问。
“我只是把这安息香端进来,可王后姐姐突然就这样了。”房间里如戈正举着剑,斜房在身前。
待微安转过身来风飞扬瞪大了双眼惊恐地望着面前的面目可怖的人。
身后的令予宁一把推开风飞扬,直接跑到微安身边将她手中的香炉拿下狠狠一掌劈在她的脑后,瞬间青黑涌动的蛊虫消逝,怒睁的全黑眼眸也随之合上。
“昨夜她就出现了这般状况,这万蚀蛊在我身上的状况与在她身上的状况完全不同,飞扬你一定要把这蛊给解了,或者再将它引回我的体内。”令予宁躬身将瘫软的微安抱上床榻,轻轻地用棉布擦拭她额头的冷汗。
方才她的举动又让她身上的伤口渗出血来。
“她,她怎么会这样,刚刚,那些……不会,上次她发作的时候没有那么多的…难道说……”风飞扬好似想起了什么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你知道些什么?!”察觉到风飞扬的异样令予宁冷声喝问。
“她是吃了瑶无藤才将你体内的万蚀蛊引入她的体内的,我只是看古籍的时候知道这一法子,说万蚀蛊的蛊虫喜爱瑶无藤的气味,又以血为养,这带有瑶无藤气味的血是唯一能将他们引出来的办法。
“但我没想到这样的血也是滋养这蛊虫最好的办法,在你体内保持着一定数量的蛊虫在她的体内已经开始迅速繁衍了,所以昨晚你们出现危机时她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方才估计是她体内的蛊虫还未将警报解除,以为进来放香炉的如戈是来伤害她的,它们为了保护这宿主才会……”
“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将这蛊虫再引出了,除非她死。”风飞扬颤颤巍巍地解释着,他此时知道自己无意间已经铸成了一个错误。
“会不会有一天她会完全被这蛊虫所控制,就像方才那样……”
“不,不会。”风飞扬摇摇头而后又迟缓起来,“应该不会,或许不会,吧。”
“我会加快研制解药,避免这种情况出现的。”看着令予宁少有的露出杀意风飞扬慌忙点头。
虽然阿宁一直在他面前像个文静的书生,但若非有杀伐决断的气魄他也不会那么年轻就被封为将军。
而他方才就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他从未见过的杀意。
或许,阿宁对他的妹妹……
风飞扬看了看床榻上的女子,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一丝丝酸涩涌上令予宁的眼睛,他小心地拂过床榻上安睡的人的眉眼,这样瘦弱的一个人却在无数次的危机关头将自己护在身后。
想起前几日刚醒来的自己还对她发着脾气,令予宁的心中无限自责,她为自己转移蛊毒,他却还对她发脾气,还质问她,怀疑她。
他这样的做法与举到质问她的魏如辰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