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哪又怎么样,你还不是在我最信任你的时候利用了我,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们两个早就已经结束了,怎么你现在又做出这种姿态。
“既然我们早无关系,那我就有选择别人的权利,完颜宗边是女真首领,英勇无匹,又一直倾心于我,他方才也说了只要我留下来就会让我做大福晋,这样好的条件我为何不留下?”
微安扬起眉望着完颜宗边的方向,目光深邃遥远。
“在会兰看来你只是我的哥哥,在完颜宗边看来你是迟载王上,而我不过是你路途上才认识的陌生人,你我都没必要做出情深义重的模样,这样只会将我们绑死在这里。”
前方,完颜宗边打马前来,见到微安后挑挑眉:“你可将事情交代好了?”
“是,待大汗放他出关后他就会给我家人带去准信,让他们安心。”微安将战马退后一步,稍稍与魏如辰拉开距离。
话已至此,能说的能做的她都已经说完,做完了。
看来完颜宗边是对她的身份早有怀疑,不然也不可能在今日设下这个局来证实自己的想法。
若魏如辰冷静待在营地她的身份就不会被坐实,就是因为他无端追出来,还让完颜宗边放过她,这样明显的举动自然是让完颜宗边心底的疑虑完全证实。
虽然不知魏如辰为何会突然跳出来,但现在必须与他划清界限,让他冷静下来,不要再为她冲动,这样才能早日离开营地,早日离开建州。
微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想这样做,大抵是不想看到他这些年苦心经营的一切归于虚无,不想看到他因为自己而搭上他的生命,搭上他的国家。
是还有感情吗,不,早就已经没了,这些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太过愧疚而已。
“好!”完颜宗边放声大笑这将微安从她的战马上拉到了自己的战马上,将她抱在怀前拥着,“明日待本汗为你举行大福晋的册封礼后就会送迟载王出关。”
而后又扭过头望着魏如辰说道:“魏王,作为唯一一个中原上的贵客,你可要在明日册封礼上不醉不归呐。”
魏如辰紧紧盯着微安,心里也已了悟一切。
完颜宗边今晚这样大的规模不仅是要抓住逃跑的微安,更是会给他造成一个微安被人围杀的错觉,从而逼他现身,明确微安迟载王后的身份。
而微安也是为了不让他陷入两难,主动选择了留在女真,去做完颜宗边的福晋。
所以,他现在要怎么做?
是依照微安的意思,看着她与完颜宗边举行完福晋的册封礼,然后将她一人留在女真,留在完颜宗边身边,让她成为别的男人的妻子。
而他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独自出关,回到自己正常的轨迹中,与完颜宗边一齐发兵大楚,而后将大楚大部收入自己囊中,为迟载扩大版图。
还是,还是……
挑明自己与微安的关系,以一己之力直面完颜宗边,抢夺回微安。
那样他与完颜宗边的协议就会被他单方面毁约,接下来完颜宗边肯定会举力将他留在女真软禁,甚至无所不用其极逼他就范,将迟载作为下一个后唐,慢慢控制起来。
如墨的深夜即将过去,东边的天空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
在帐外等候了一夜的如戈终于忍不住掀开大帐对着魏如辰怒喊起来:“您是迟载的王上,您做什么决定我个小老百姓没资格置喙,可你真的要将王后姐姐嫁给这个女真大汗吗?”
魏如辰望了望面前一脸怒容的年轻人,好像他叫如戈,是微安与令予宁逃出迟载王宫后遇到的人,曾在金钱方面给了他们很大帮助。
后来这个年轻人便拜了令予宁为师,学习剑术,接着他就趁他在南幽大婚时救出了在迟载王宫深受蛊毒之苦的令予宁。
再后来他就一路跟着令予宁潜入了大楚,之后玄衣卫就没再能探到任何消息。
所以他现在是觉得救不出微安,无法与令予宁交差了吗。
“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决定,与本王无关,本王只是尊重她的意愿罢了。”魏如辰淡淡道,眼底血丝密布,眼下也是一片鸦黑。
如戈愤愤地瞪了魏如辰一眼,摔帐而去。
隆隆鼓声响了起来,吉时已经快到了,魏如辰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营地里大半的将士都在主帐前聚集,几乎将主帐团团围住,他们的大汗虽说之前有收过福晋,可是这样正规的福晋册封礼还是第一次举办。
他们之中的有些人早就见过那位能在一帐大汉中,瞬时间杀掉一人,重伤两人的中原女子,现在更是兴奋的喷着涂抹星子,向周边的人描绘微安的美貌和她少有的凌厉身手。
索男更是一脸兴奋,他没想到这次违规出营地又穿过后唐掳了几个人回来,居然能受到大汗的青睐。
魏如辰作为他国国主被安排在最靠近大汗宝座的右边位置。
帐帘被掀开,逆着光,一名身着女真吉服的女子款款走来。
不同于中原服饰的流动飘逸,女真的旗装仿佛一个直立立的筒子将原本生动的女子禁锢了起来。
算下来,这已经是她第三次穿吉服了。
第一次是在大楚太子妃册封礼的时候,那时她在众目睽睽下扯下了红盖头,第一次将美艳如画的面容展现给大楚派去查抄令府的士兵。
而他当时一身夜行衣,蒙面将她掳到了迟载。
第二次是在南幽与迟载联姻的时候,那时她是南幽的一品灵鸾公主,身着的嫁衣也是南幽王让人精心制作的,精致华丽又不失王室风范。
而他是一身玄色掺大红的喜服,站在碧霄殿前等待着她,等待着他的王后。
现在她一身大红高贵繁复的旗装,脚下因为穿了从未穿过的极高的木质鞋跟而走的有些缓慢,同时也因为这鞋跟而显得腰肢摇曳。
平日里她很少穿这样浓烈的颜色,着这样艳丽的妆容,墨发雪肤,眉眼如霜,看不出一丝情绪,没有喜悦,不见悲伤,就像在完成一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