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德律留下,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他。”风飞华犹不放心道。
“好。”微安点了点头。
待风飞华离去后,她便在红苗的陪同下回到了偏殿大厅中,斟了一杯茶安静地坐在那里望着漆黑的天空,静默发呆。
“多谢公主出手相救。”一旁的钮鲲走上前施礼道。
“我救他不是为了你们,只是不想引起世人对南幽的恶意揣测,也不想引起两国的纠纷而已。”微安眸光平静看都没有看钮鲲一眼。
这样冷淡疏离的态度让钮鲲有些羞赧,自己是不是太冒失了?
就在钮鲲坐立不安,微安万分无聊之际,内室传来了一阵小小的嘤咛声。
微安急忙走进去,正看到苍和翊王挣扎着坐了起来。
“翊王勿动,待我帮你探过脉。”微安说着将软枕塞进了司温伦的背后让他半躺在床榻上。
“明日一早还会有一碗汤药送来,还请翊服下。”见脉象安好,微安起身欲离开,却在抬眼的那一刻怔在了原地。
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司温伦的衣衫有些不整,胸前的扣子也散开,微安却在起身的时候不经意间透过零散的衣物看到他胸膛上的那道骇人的伤疤。
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微安直接伸手扯开了衣物,一条长长的熟悉印记出现在自己眼前。
这是一条新伤疤,不过两三年的时间,长长的伤疤周围还有短短的缝合线,就像蜈蚣的脚。
在这个长条伤疤旁边还有一个小小伤疤,这个伤疤几乎快要看不出来了,但微安却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它,因为这伤疤是她为了给他取出暗器而剜下去的。
而那条长伤疤则是她亲手缝合,用的是这个时代的人不会用的缝合手法。
呼吸瞬间停止,脑袋一片空白,微安将视线从他胸前的伤疤移开,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这张陌生的脸。
她突然笑了出来,但脸上却带着泪水。
突如其来的喜悦让她无法抑制自己的行为,心里有千言万语,可她只能颤抖着双唇,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
再抬眼只对上他陌生又冷淡的眼神。
“你是何人?”司温伦一把推开面前陌生的女子,却被她眼中的泪水击中心底。
她轻纱覆面,他看不见她的面容却感觉到此刻的她是那样的悲伤无措。
“我是,我是……”微安张口结舌,眼眶里的泪水滚滚而下。
对,他现在苍和王朝的翊王,而她是谁?
是逃跑的迟载王后,还是诱他进入令予宁暗杀陷阱的令微安,抑或是苦苦去寻他的娘子……
“殿下,这位是灵鸾公主,你头疼晕倒就是她前来布针施救的。”一旁的钮鲲走向神情仓皇失措的微安道。
他怔怔地望着面前轻纱覆面的女子,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司温伦,他不知发生了何事会让这位公主如此失态。
心里却觉得要让他们二人分开的好,再也不要见面的好。
“对不起,我只是见我救的人醒来,喜不自胜罢了。”好半天微安才喏喏出声,编出了这样一个蹩脚的理由来。
“本王谢公主的救命之恩,只是还请公主自重。”司温伦直起身整了整面前的衣物,客气地说。
“啊,好,那,那我告辞。”微安怅怅然地起身往外走去。
待她走出许久,回头再望向晖兰园的方向,心里一动忍不住转身折了回去。
悄悄地走到晖兰园的偏殿,透过窗户望向里面,之前醒来的男人还在挑灯坐在案几前。
微安望着那个在梦中出现了多次的背影,一颗心缓缓安定了下来。
她深深吐出一口气,缓缓蹲了下来,用头抵着墙壁,眼泪无声的往下落。
回想起晚上看到的那道伤疤,她敢肯定里面这位苍和王朝的翊王司温伦必定是魏如辰无疑。
只是尚不知他为何会改头换面变成了苍和王朝的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活着,他还活着,这就是所有的一切。
耳边传来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雨。
微安瑟缩在墙角,看着从窗户漏出来的灯光,听着隐隐约约的呼吸声,嘴角微微勾起。
雨声渐大,天色渐亮,微安伸手接了些雨水,看着手心里的那汪雨站了起来,激动了一夜的心情渐渐平复,或许她现在需要做些什么了。
就在此时屋内一身白衣的司温伦也被这雨声打扰,起身走到窗边想要将窗子给关上。
一瞬间,二人在窗子内外四目相对。
司温伦一惊,放在窗棂上的手神使鬼差地就往女子仅露在外的眉眼探去。
女子没有躲闪,就那样怔怔地望着他,任由他摩挲着自己的眉眼。
时光流梭,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司温伦觉得现在这样的场景好像在自己的身上发生过。
女子的眉眼是那样的熟悉亲切,没有看到她的面容他就已经在脑海中浮现出她的面容来。
不由自主地,司温伦探身伸手解开了她的面纱,一张冷清绝艳的面容露了出来。
司温伦犹如雷击,不是因为这女子的美艳面容,只是因为这张脸与他刚刚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面容一模一样。
仿佛有一把利刃在脑海中搅拌着,让他痛苦不堪。
他放下手死死拽住自己的头发倚在窗子上,双目通红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微安心猛地跳了一下,急忙绕到偏殿正门推门跑了进去。
“我为你施针,一会儿便能缓解疼痛。”微安将司温伦扶上床榻又在他的手臂上扎了几针。
司温伦半躺在床榻上,目光不由望着忙碌找着穴位的微安,目光复杂迷茫。
“公主可去过苍和?”半晌司温伦开口问道。
“没有,我最远只去过大漠。”微安冷静地施针淡淡回答着他的问题。
“我们可曾相识?”
“或许。”微安浅笑,露在轻纱外的面容在这抹浅笑下耀眼迷人。
司温伦又将手抬起,却停在了半途中,方才是他失神,现在他又是为何会想作出这样的举动?
“不早了,翊王该休息了,头痛症本就不该多思多虑。”微安收起银针,将轻纱带回,欠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