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女真大营的时候听穆里讷说过,当时他推倩兮是被你杀死的,后唐煜公子也是被劫走的,目的就是为了挑起后唐与大楚的战乱。当时我一点都不相信,认为些不过是他的推测。”
“那后来又怎么信了呢。”令予宁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是小玉,你把我从密道接出来后我见到小玉了,就是你安排在熊倩兮身边的她的乳母陈嬷嬷的女儿。你还记得我刚来皇城的时候夜探令府遇到莫子实后来被倩兮接回宫中吗?
“那个时候我见的小玉,当时我还在奇怪,一个乳母怎么会教出那样稳重的宫女,所以虽然只有一面之交我却清晰的记住了她的样貌。没想到前几天我又在白荞身边见到了她。
“一个已故公主的贴身丫鬟怎么会与白荞认识,怎么会出现在这院子里,细想一下不就全明白了吗?只是我不知道我的哥哥竟然会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竟然会变成现在这般冷漠如斯,残忍冷酷的模样。想来这些天皇城里发生的这些事情也是你的手笔吧,我的哥哥。”微安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失望。
她不知道她一直以来认识的温润如玉的令予宁怎么会变成这般攻于心计,苦心算计的模样,以往看到他是云淡风轻,可现在只觉得是冷漠无情。
“啧,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你果真要比真正的安儿聪明许多。”令予宁笑了笑,眉眼中的温和早就不知在何时已经褪去,“所以我才这样喜欢你,从来就是你,不是之前那个怯懦无用的令微安。”
“你想做什么?你把平静的大楚搅乱成这样,你想做什么?”微安望着他问道。
这些天她足不出户,可是不代表她漠不关心。
自从发现小玉出现在如家大院后她就让红苗留心打探外边的情报,在与会兰的聊天中也有意无意地询问如戈现在都在做些什么。
这段日子零零散散的情拼凑在一起,也让她逐渐明朗了起来。
先是利用熊倩兮的死单方面毁掉大楚与后唐的联姻,然后又劫走后唐煜公子,加深后唐与大楚之间的矛盾。
于是后唐在建州女真的支持下主动进犯大楚,大楚逼不得已就将已被剥了兵权闲置在皇城的熊庆公子重新启用。
熊庆在前线虽胜了几场,但又接连失利,又被挪走兵权召回皇城。
皇城中原本熊弭太子与三公子熊连的明争暗斗本就如火如荼,这次熊庆从边境开江回来后这两兄弟竟然放下了一切成见,携手对抗起熊庆来。
先是在朝堂中有百官弹劾熊庆,说他在前线行军懈怠,不积极迎战,同时有意放水,故意输给后唐。
而后三公子熊连又找出新的证据,证明熊倩兮联姻前夕的那次太子遇刺,潜入东宫的刺客是熊庆所派遣,只是之前一直潜伏在熊连身边,所以当时才让众人误以为是熊连公子对太子下了毒手。
这桩几个月之前的旧案被翻出来后,朝堂上下震惊无比,文武百官和熊弭太子都上奏,强烈要求楚王严惩熊庆,甚至有人提出了将熊庆剔出大楚王室的建议。
听红苗说,这几日熊庆的府邸已被禁卫军日夜围堵,似乎就在等着上位者最后的决定,时刻准备冲进府邸将熊庆捉拿。
“你认为我想做什么?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你挺了解我的,既然你都将话挑明,那我也不想再辩解些什么,你说说看我想做什么?”令予宁望着微安,脸上带着隐隐的期待。
“熊庆是被你算计至此的对吗?他现在的境遇几乎要与你当年一般无二了,你现在就是在逼他做出选择,或者像你当年那样,遭受满朝文武的误解,背负这叛国的名声被捉拿归案,而后被判斩首。
“或者,他就利用他从军多年经历,带着那些跟征战沙场多年的弟兄,揭竿而起,杀了太子和熊连,入驻东宫,成为太子……或许,难道说,你是想逼他直接造反,杀了楚王取而代之?
“不不,这还不是终点,你是想待他除掉熊弭与熊连后,甚至在他除掉楚王后,启动手中的令家军,趁熊庆根基维稳之时,将他赶下王位,自己坐上大楚的王位?”
微安按照现状推测出两条可行方案,可这方案越说越让她感到恐慌,最后她颤抖着声音,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令予宁。
杀掉楚王,灭掉熊姓,取而代之,自立为王。
这些才是这个曾经的大楚安国将军所想要的最终目标。
望着令予宁脸上浅浅的笑意,微安不由自主地重复了一遍:“你当真想这样?为何,我们不是要为令府平反吗?你若真的这样做那就真的成叛国了。”
“安儿,聪明如你,为何还是看不透令府的倾覆,我的叛国都是经过楚王默认的呢,父亲是大楚开国的肱股之臣,历经三朝,已是权倾朝野,而我当年也是锋芒毕露,手握兵权。
“从古自今哪位君王会允许他的身边有这样的人,这样的家族存在?更何况,当时令微安已被选做太子妃,若以后令微安为太子诞下公子,令府会不会挟持小公子,越过熊弭直接登基?
“安儿,灭掉令府不过是楚王早晚要做的事情,熊弭也不过是考虑到了以后的结果,同时也为了保住自己的储君之位,提前帮楚王下了手而已。
“所以,一日不除掉楚王,不除掉熊姓王室,令府怎么平反?哪怕证据再充实谁会相信?熊弭吗?楚王吗?都不会,这一切不过是他们这些上位者默许的。
“只要他们在一天,即使令府没有谋反,我没有叛国,在他们看来位高权重的令府就有谋反,叛国的可能。
“既然他们已然这样认定了,为何我不就将这桩旧案落实了呢,安儿,你应该能明白,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给令府平反,为自己伸冤,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一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