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先生眉头皱了起来,语气也加重了几分:“什么叫知道他活着就好,若找到了就得好好的待在一块,别想其他的。”
微安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丫头,你现在就只把你自己当做一个普通女子来看待,别管什么南幽公主的身份,也不要再把你父王还有你那几个兄弟的性命压在你的心头上了,若一个普通女子寻着她夫君了会怎么做,你就怎么做!”
吉先生说着,语气加重了几分。这一年多来,他看着微安每日早出晚归,每天带着满心的希翼出门带着满身的风沙和失望归来。
他知道她的心里背负了太多不属于她的东西,她想放下,可苦苦挣扎后却将她越捆越紧。
“就像飞扬那小子似的,管他国家大事,南幽公子,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了就不管不地在南疆扎根了下来,不也挺好的么,日子过的不也挺乐呵的么。就你,这样痴傻了!”
“吉叔,当初这栖凰军都是从大漠各处汇聚而来,今日除了那些自愿归为南幽境内的士兵外,其他的我全部再交还与你,当初他们也是从大漠深处汇集而来,现在就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家乡吧,我在中原用不上。”
微安扯开话题认真道,这一年时间,这些栖凰军一直受自己的调令,现在也该让他们归于平静的生活了。
“还有,莹儿我就留给你了,这里的生活自由自在,远比王室的拘谨要自由的多,莹儿也喜欢这里的生活,我就不打算带她再跟着我风餐露宿了。”
“红苗的话,我觉得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也不错,要不也……”
“姑娘,你去哪里我跟着哪里。”一旁的红苗开口道。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每日都是默默的在客栈中忙前忙后,任劳任怨没有一丝抱怨,微安知道无论自己发生了什么事情,红苗都会追随。
只是她也该到了嫁人的年纪,自己一生不嫁无妨,但也不能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
“还有,要去中原就去中原,别弄得想在交待后事的感觉那样,晦气。”红苗有些生气地看了微安一眼,“得亏我每日寸步不离,否则又打算扔下我了。”
听到这话微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当初她离开令府的时候就是偷偷地走的。
说是偷偷的,不过是她自己以为是偷偷的,令予宁知道没有阻止她,而红苗则在后门的巷子里一直等着她出现。
“好了,好了,带上你,诶,平日里一句话不说,一开口就怒怼我,心塞。”微安撇了撇嘴,这么久的时间红苗也在慢点转变。
从一开始的除了她以外敌视任何人,到现在恢复到原本的善良,只是不怎么善于表达罢了。
三日后,微安与红苗终于重新站在了玉门关口,她们二人仍是一副大漠女子的打扮模样。
素色的绵绸长袍,白色的纱巾从头上开始盘起,将头发与面部严严实实遮了起来,头上还带了一个巨大的风帽。
相比较之下红苗的装扮稍稍偏中原女子一些,头发已经在路上换成了普通的坠马髻。
好在这里是中原与大漠的交界地,到处都能见到大漠人,周边的人都对微安的打扮见怪不怪。
迟载境内这两年由魏至益出任监国史,全权处理国内的一切事务,虽然他年纪赏小,不过十七八岁,但处理起政事来相当熟练老道。
迟载也在他的打理下渐现富足安康,连带着从南幽那里夺取过来的城池都百姓平安和乐。
望着面前熙熙攘攘的人群,微安突然觉得恍若隔世,让她感觉四周的一切都是虚无,眨眼间稍瞬即逝。
“姑娘,前面有个客栈,奔波了好几日了,我们今晚先在这里歇歇。”红苗说着就牵着马走了过去,迅速找店小二开了一个房间。
“这里好久没有吃中原的饭菜了,今日我们就多点些吧。”放好行李后红苗又拉着微安坐到了一楼的大厅中,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微安静静地看着红苗忙前忙后,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场景,心也慢慢定了下来。
从她决定要回到中原的那日起,她就无端的恐慌了起来,似乎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虽然知道他不在迟载,不在迟载王宫,可距离那里越近,心里就越忐忑。
“今日休息一晚,明日我们改道去南幽。”微安静静地开口说道。
她决定逃避一下,不在这里停留,更不回去那个她离开了许久的王宫。
虽不知微安为何会改变决定,但红苗依然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请问,二位是从大漠方向过来的吗?”
正在微安愣神之际,一位中原打扮,眼神深邃的年轻男子在她们桌边抱拳拱手问道。
“对。”红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警惕地答道。
“我们商队也是从大漠来的,原本想将带来的货物在中原卖出,但没想到遇到了沙尘暴,丢了货物,现在进入中原想带点中原的货物回去,可又不知大漠那些都需要那些中原货物。
“看你们二位是从大漠而来,特地前来讨教一番,询问一下大漠人的喜好。”
“你不也是从大漠来的吗,你不知道龙苍大漠的人喜欢中原的什么?”红苗反问道。
“我等是途径大漠,实际是从苍和而来,对大漠了解实在很少。”钮鲲客气的笑道。
“苍和?”微安反问了一句,“从苍和而来?”
“对,姑娘是听过我们苍和吗?”钮鲲接过话道。
“听过,住在大漠里的人都知道苍和王朝。”微安回了一句话就低下了头,不准备再继续与对方交谈。
钮鲲也看出了她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地施礼道:“是在下唐突了,告辞。”
“无妨。”微安拿起茶杯在手中把玩着,又将眼神投向了街道。
一阵风吹来,卷起她的风帽,将她的眼睛露了出来。
那是一双清明但又带着沧桑的眼睛,她看着那里似乎又不在看着那里。
不知怎的,钮鲲觉得她的声音她的神色是那样的熟悉,好似在梦中见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