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易清婉眼神中流露出喜色,她赶忙往礼堂后排看去,想要去找到那个瘦小的身影。
而在座的众人听到这个嗓音俱是一惊,台上的兰伯特教授只觉得这个嗓音有些耳熟,但是一时也想不起来是谁的声音,便也跟易清婉一样抬头往后排张望着。
其他的观众则是震惊于竟然有人会用这样的语气跟兰伯特教授说话,要知道兰伯特教授在学术界可是有着很高的地位的。
不过,还没等人们找到那个声音的来源,便见一直站在后排静观时态变化的校董和全世界的医学专家们竟然不约而同地让出了中间的通道,直到站在门外的一个瘦小的身影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是斯帝宾教授!”观众席里面有人惊呼出声,大家这才纷纷去看那个其貌不扬的老头。
斯帝宾教授个子不高,满头乱蓬蓬的白发,身上也是随意穿着一件户外冲锋衣,裤子则像是从批发市场淘出来的一样,样式老气甚至还有一点皱巴巴的。
可是即使有着这样一幅外貌,斯帝宾教授身上的气势也是不容小觑的,哪怕是处于周围这一群西装革履、衣冠楚楚的人中间,他好像也能散发属于自己的光芒。
更何况这些在世界上享有盛名的专家学者们,此刻不但为斯帝宾教授让开了中间的路,甚至还在他走过的时候颔首致意,眼神中充满了崇敬。
斯帝宾教授对周围人这种崇拜的目光早就见怪不怪,他现在正一门心思,气鼓鼓地往讲台上走。
谁敢欺负他斯帝宾的关门弟子,这是活腻歪了不是?
斯帝宾教授已经年近八十,但是日常还经常以跑马拉松作为自己的兴趣爱好,身体机能甚至好过不少年轻人。
礼堂从前到后的这一段距离,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冲了上去,径直走到兰伯特的面前,指着鼻子就开始教训:“我看你小子是飘了是不是?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毕业的了?就你那个毕业论文,能让你过都是我们这帮老家伙给你面子,要不要我时隔三十年,把你的博士学位收回来啊?”
兰伯特教授根本没想到斯帝宾教授竟然会突然出现,因为这位老前辈早好几年就是半隐退状态了。
作为CC大学的终身教授,斯帝宾教授六十多岁的时候还带学生,可是一过七十岁,便开始执着于享受自己的生活,说什么都不愿意再带研究生了。
之后,这位老先生便把自己活成了一个传说,江湖不见他,却到处都有他的名字。
而要是问到斯帝宾教授到底身在何处,所有人都是摇摇头,说可能在某个海岛上度假或者又去哪个国家跑马拉松了吧。
而斯帝宾对于兰伯特来说,可谓是血脉压制了,毕竟兰伯特可是CC大学毕业的,当时他是自己导师的得意门生。
可是学术水平并不出挑,跟着导师学了许多年,学到的也只是坑蒙拐骗、投机取巧的法子,因此无论是兰伯特还是兰伯特的导师,都不怎么招学院其他老师的待见。
但是同事之间还是要给一点面子的,于是在兰伯特毕业论文答辩的时候,他的导师专门上门拜访了斯帝宾等一众老前辈,希望他们在学生答辩的时候可以嘴下留情,投票的时候最好能够全票通过,别让学生的博士生涯留下遗憾云云。
斯帝宾教授满脸都写着不情愿,但是也不想再看见这对师生在面前晃荡丢人现眼,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让兰伯特过了。
兰伯特当真没想到,斯帝宾教授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起这件往事。
毕竟这对于他来说算是不认回首的黑历史了,大脑出于自我保护的机制,都快要把这段回忆给忘记了。
这会儿提起,让兰伯特教授当场臊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
本以为斯帝宾教授会接着教训兰伯特,没想到他的话戛然而止,又猛地转向易清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我就上个厕所的功夫,你在这儿任人欺负?不能上来就报我的名号吗,就说你是我斯帝宾的学生,还是关门弟子,就这最后一个了,我看谁还敢欺负你!”
老头活到这个岁数,是有点古怪脾气的,他气冲冲地说完刚刚那两段话,这会儿正鼓着胸膛顺气呢,还不忘给台下的观众一个极具威慑力的扫射。
就好像在说今天我的学生受欺负了,你们这些乌合之众都有责任!
老爷子的视线过于有威慑力,不少人竟然心虚地低下了头,一时之间整个礼堂里面都变得鸦雀无声。
还是易清婉先开了口,打破了沉默:“老师,这不是怕打扰到您休假吗?而且我要是报了您的名号,表现不好的话,岂不是给您丢脸了?”
斯帝宾刚刚的一番输出,虽然都是指着嗓子怒吼,但是对兰伯特和易清婉两个人的语气还是有差别的。
但凡只要懂得人情世故的人都能轻易听出来,斯帝宾教授是单纯厌恶兰伯特,对易清婉则是带着关心的责备,甚至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在指责今天在场所有不长眼的人。
易清婉自然知道导师这是在维护自己,便赶忙顺毛撸,可别让老爷子气出问题来。
兰伯特教授这会儿算是反应过来了,讪讪地笑道:“斯帝宾教授,这里可能有什么误会,我也不知道这位易小姐竟然是您的学生,因为她写的论文和我的一篇论文实在是太像了,所以不得不有所怀疑。”
“这位易小姐是您新收的博士研究生吧,”兰伯特的眼珠子一转,好像又找到了解释的办法,接着说道,“我想您可能也还没有时间仔细了解她的学术水平,我们只是觉得这么年轻的学者竟然说自己在做这样深刻的理论研究,实在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刚刚才会说出一些冒犯的话,但我也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