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雍见封彦臣凝神看着茶杯,并没有表态,便接着说道:“马乾那小子从来就没想过走正道赚钱,其实我很早就想联合一些国内的集团做大国际市场,封氏集团是我考察对象之一。”
封彦臣有些意外,抬头看向马雍,只见后者对他微微一笑,眼神中满是赞赏:“我对国内动态了解很清楚,也知道封氏集团这几年在你手上发展有多好,所以马乾其实只是在做顺水人情,顺便想从里面捞上一把。”
封彦臣手指无意识地摸索着瓷杯杯壁,感受那冰凉的触感逐渐变得温热,他收敛住自己的感情,轻声说道:“我当初以为只有通过他牵线,才能联系上您。”
“这也是个信息差的问题啊,”马雍轻声叹了一口气,眼神中满是怜悯,“我听说当初马乾给你下的那个套,后来对你的家庭产生了很大影响,尊夫人后来能接受了吗?”
封彦臣知道马雍虽然对国内的商业情况了解颇多,但也不至于清楚每个人的家事,便自嘲地笑了笑,如实回答:“我们已经离婚了……”
“那太遗憾了,”马雍眼神中的真挚情感是藏不住的,封彦臣知道他是真的感到十分惋惜,“但是商场上,逢场作戏的事情在所难免,好好解释兴许是可以挽回的。”
这是男人间的对话,马雍也避讳什么,但是同样的话,他自己怕是也不敢在夫人面前说的。
“不仅仅是这样,”封彦臣摇摇头,“那夜之后,那个女孩儿怀孕了,后来出意外送到医院,偏巧是我夫人参与抢救的。”
他苦笑着,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刚刚扑鼻而来的清香,此刻咂摸在舌尖,竟然尝不出任何味道,唯有舌尖淡淡的苦涩。
马雍提着紫砂壶的手顿了顿,脸上露出有些疑惑的表情:“这怎么会?马乾虽然心术不正,但是做事情从来谨慎不会出差错的。”
“什么?”封彦臣似乎没明白马雍话里的意思。
“哦,是这样的,”马雍给封彦臣的杯中满上,又接着娓娓道来,“他实际上已经把性贿赂发展成一条产业链了,但是又不能做得太过,孩子这种事情太容易落人把柄了,还麻烦。”
“他会用尽一切办法确保手下的女孩儿不怀孕,事后下的都是猛药,不会存在任何意外的。”马乾回忆起自己那个为了钱无所不用其极的弟弟,不赞同地摇摇头,“所以那晚送到你床上的女孩儿应该也不会怀孕。”
突然,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眼睛陡然瞪大,问道:“等等,莫非是一个姓许的姑娘?叫什么来着,许梦……梦什么……”
“许梦倾。”封彦臣沉声说道。
马雍伸出手指点了点脑袋:“对!没错!许梦倾,那晚接待你的是许梦倾?”
封彦臣不喜欢对方用的接待这个词,但是也不好当面反驳,便主动将情况说明白:“我那天很早就喝断片了,原本助理把我安排在会议室的,没想到那里竟然能通向楼上的套房,早上醒来的时候,许梦倾就在我身旁躺着了。”
“那这说不过去呀。”马雍品着茶,喃喃自语道。
“有什么问题吗?”封彦臣其实一直以来也觉得事情有诸多巧合却又不合逻辑的地方,可是苦于没有证据,便只得无奈接受这些事实。
“我这弟弟也算是个情场浪子了,活到这个岁数,从来没想过要成家,可就是这个叫许梦倾的姑娘出现了,马乾就闹着要结婚了。”
听到这里,封彦臣也不由得思索起来:“那看来您弟弟对许梦倾十分中意,为什么还愿意把她送给我呢?”
“这就不知道具体原委了,”马雍摇摇头,“我知道的时候,他们俩已经计划结婚了,说是因为许梦倾怀孕了,后来嘛……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毕竟是你亲手把马乾送进监狱的。”
封彦臣的脸色陡然变得苍白,突然间所有事情好像都说通了。
为什么马乾在发生那件事情以后,虽然拿桃色新闻作为把柄要挟了封彦臣,但是却并没有逼太紧。
不过是因为马乾本身就只想在封彦臣身上小捞一笔,况且马雍未来肯定会和封彦臣合作,关系闹僵了到时候不好交代。
而且将许梦倾送出来,不过是因为封彦臣那天已经彻底失去行动能力,马乾也不必担心许梦倾会吃亏。
整件事情第二个曾经困惑封彦臣的点,便是许梦倾为何等肚子大了才找上门来。
以前总以为是因为许梦倾无法逃脱马乾的魔掌,又或者是自己无法负担这个孩子才上门来找做爸爸的负责。
现在想来怕是前面几个月,许梦倾和马乾都在计划着结婚,直到马乾东窗事发,被逮捕之后,许梦倾才开始考虑找人接盘。
而那段时间与她“发生过关系”的,有足够经济实力的,也就封彦臣一人。
封彦臣冷笑一声,愤怒几乎就要从眼睛中喷涌而出,他咬牙道:“这女人看着柔柔弱弱的,倒是一番好算计。”
“是啊,”马雍也是笑着摇了摇头,虽然嘴上说着可惜,可是眼中却满是清明,“某种程度上,我弟弟也是败在了她的手里,就是可惜了小封你的一段好姻缘。”
封彦臣听见这句话,眼神开始变得晦暗。
马雍站起身,抖了抖自己的长袍,绕过矮几走到封彦臣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比你虚长二十多岁,叫你小封可以吧。”
封彦臣连忙也站起身,恭敬地对马雍微微鞠了一躬:“马前辈。”
“小封啊,”马雍用赞赏的眼神看着封彦臣,“我是肯定要跟封氏集团合作的,这你不用担心,合作事项呢,我们之后再细谈。”
“倒是有一点,我觉得你需要一点时间解决好自己的事情,”马雍抬眼意味深长地看了这位晚辈一眼,“毕竟人啊,就得心无旁骛,才能真正把事情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