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婉带着罗伊转身离去的时候,封彦臣下意识便伸出手去想要挽留。
可她走得过于决绝,封彦臣甚至没能够接触到她,只是指尖触碰到了她的发梢。
封彦臣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指尖,心中满是悲凉。
所以,罗伊在她的心目中已经如此重要了吗?
在罗伊和他之间,易清婉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罗伊。
内心瞬间一片荒凉,封彦臣看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个自嘲的笑容。
他与罗伊之间不曾明说的竞争,终究是他落了下风。
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只觉得双脚都有些酸胀了,封彦臣才终于渐渐缓过神来,迈着沉重的步伐准备离开这个伤心之处。
可还没等他走多远,口袋里的手机便开始振动。
看着那个没有备注姓名的熟悉号码,封彦臣眼底闪过一丝愠怒,他接通电话,没好气道:“怎么?还要打个电话回来炫耀一下自己的胜利?”
电话那头的罗伊沉默了片刻,说认真的,他此刻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和封彦臣算是半斤对八两。
但他一如往常,不愿意在封彦臣的面前展现颓势,便说了一句语焉不详的话:“我不是那种逞口舌之快的人。”
“我们之间难道还有别的能聊的话题吗?”封彦臣心情有些烦躁,说话不免也变得刻薄起来。
“我打电话是想说,我认可你的说法。”罗伊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封彦臣没料到对方会说这样的话,一时有点懵:“你说什么?”
“你说得对,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同时和外公、贝兹抗衡,所以我没有办法保证清婉的安全。”
“贝兹已经盯上她了,那个女人脑子有病,就跟一个不定时炸弹一样,清婉留在英吉利国实在是太危险了。”
听到贝兹的名字,封彦臣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
但他只是冷哼了一声,示意罗伊继续说下去,他倒要看看这个罗伊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想让她先回华国。”罗伊语气真诚。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封彦臣的心坎上,但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最大的阻碍便是易清婉本人,如果她不愿意回国,那么他们俩在这里商量什么都是白搭。
“你说得倒是轻巧,”封彦臣不满道,“清清她很重视现在手头的这个研究项目,而且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半途而废的人。要想让她放弃学业回去,这可能比要她命还要痛苦上几分。”
“所以我们必须想出一个好的理由。”
封彦臣挑了挑眉毛,毫不掩饰话语中的敌意:“好的理由?你不如直接告诉她,因为你背叛了未婚妻,所以导致未婚妻迁怒于她,她现在很危险,必须离开英吉利国。你不觉得对她撒谎是一件很无耻的事情吗?”
罗伊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没忍住,咬牙道:“封彦臣,贝兹那边随时可能再动手,现在不是我们打嘴仗的时候!”
封彦臣当然知道事态的严重性,可是刚刚发生的事情还萦绕在心头,他很难不对罗伊心存怨气。
但要说这怨气,更多的还是对自己的,因为他发现自己嫉妒得快要发疯。
可是但凡冷静下来片刻,都能绝望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甚至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这所有负面情感汇集在一起,让他很难对罗伊保持友善。
罗伊沉吟片刻,脑袋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他语气有些急促:
“我想到了,CC大学和华国京市大学一直有合作意向,我们可以想办法促成这个合作,到时候在京市大学弄一个联合实验室。”
听罗伊说到这里,封彦臣便已经大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接过了话茬,语气也变得兴奋起来:“那这个实验室一定要比现在英吉利国的任何一个实验室都更高级,这样才能给清清必须回去的理由。”
“没错,”罗伊嘴角露出一抹微笑,他与封彦臣之间斗了这么些年,思维倒是有些同频,“只要能够说服清婉的导师,将清婉变成两所大学联合培养的博士研究生,那么她为了自己的研究能有更好的实验条件,一定会主动回国的。”
“好,那就这么办!”封彦臣斩钉截铁道,“联合实验室的资金问题我来解决,清清导师那边就由你来联系。”
听到封彦臣想要负担所有的费用,罗伊的好胜心也突然上来了,不甘示弱道:“投资方面我出同样的份额。”
话说出口了,罗伊才觉得自己这样的举动有种说不出的幼稚感,但现在也懒得计较这些了。
两个男人为了自己心中所爱的女人,暂时选择放下了成见。
两人快速交谈了几句,讨论了一些细节问题,算是将这件事情敲定下来,只等后续执行了。
强强联手的效率自然不用说,以至于所有事情落定,易清婉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时间过去还不到一个星期。
易清婉瞪大双眼看着自己的导师,脸上写着几个大字——您不是在逗我吧。
斯帝宾教授刚刚出完一个短差,回程路上收到易清婉报告实验数据的邮件,便与她约了见面。
易清婉本想用实验成功的好消息让导师开心开心,没想到导师却给自己准备了一个巨大的惊吓。
她显然有些不可置信,皱着眉头问道:“这个合作项目已经说了很多年了,之前一直没能成行,怎么突然之间就谈成了呢?”
斯帝宾教授看着易清婉满脸都写着震惊,内心不由腹诽道,那不还是因为钞能力吗?
但是自己答应过那两个年轻人要保密,就一定不会将真相说漏嘴。
况且华国最近几年发展迅速,要是能够与这样一个年轻有活力的国家建立良好的学术联系,只会有利于医学的发展。
自己不过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于是,斯帝宾教授面上保持着严肃的模样,开始打着官腔,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