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见面的议题十分简单、明确——什么时候结婚。
与第一次见面时不一样，这一次易清婉走进咖啡厅大门时候，眼神显然有些复杂。
她扫视了一眼空空荡荡的咖啡厅，垂在身侧的左手微微摆动了一下，不过也就是瞬间便重新恢复到神态自若的样子。
封彦臣在心底默默为她加了分，短短几天内，他已经托助理将易清婉的资料搜集齐全，从中他了解到易清婉是一名妇产科医生，虽然工作年限不长但是医术风评极好，家中父母都是工薪阶层，出身不算显赫但是教养极佳。
“封先生。”易清婉落落大方地坐到了封彦臣的面前。
今天的她穿的是一条淡米色背心连衣裙，头发也利落地绑在脑后，手腕上带着一个同色系的护腕。
“刚运动完？”封彦臣简单寒暄了一句，他不算很确定，易清婉的这身装扮十分青春活力，可是没有人运动会穿连衣裙。
易清婉倒也是十分实诚：“不是，今天医院组织职工运动会，我是啦啦队成员。”
“抱歉，我觉得今天是周六，你应该不用上班，就自作主张约你见面了。”封彦臣沉声道，言辞恳切。
“没事儿，”易清婉摇摇头，马尾辫在脑后小幅度地摇晃，“不过我们做医生的工作时间比较机动，经常需要加班，所以如果下回还需要见面的话，我希望您可以提前几天跟我确认一下时间。”
“没问题。”封彦臣点头，将桌角的餐单推到易清婉的面前，“看看要喝什么吧。”
“不用了，我不怎么喝咖啡，封先生今天约我见面是为了什么呢？”
易清婉开门见山，态度显然有些疏离。
“我想把我们的结婚日期定下来。”
封彦臣的面色十分认真，并不像开玩笑，易清婉却有些哽住了。
她回想与面前这个男人仅有的两次见面，对方几乎次次都有让她惊讶的言论，可是她没想到的是更让她惊讶的还在后面。
“我想的是下周一可能比较合适，也就是后天。”封彦臣将手举起，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助理立即上前，将一个平板电脑交到他的手上。
平板电脑已经解锁，停留在日历的界面上，易清婉看到每一个数字下面都列着密密麻麻的行程。
封彦臣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落在周一上午那一栏，说道：“我上午开完公司晨会，到中午的时间，目前都没有安排，我们可以去领结婚证。”
易清婉原以为自己要求闪婚已经是很冒险、草率的行为了，没想到对方比自己还要激进，直接快进到在工作间歇去结个婚的地步。
可是这种稍微有些离经叛道的行径，却让易清婉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快感来。
她的身体里总是隐藏着一种野性，是在乖乖女、资优生外壳下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按部就班的生活中总是向往一些脱离轨道的东西。
就比如现在这样，两个几乎算作陌生的人，在包场的咖啡厅内商讨两天后的结婚事宜。
可是易清婉还是保持着一丝理智，她轻声问道：“那我们彼此见双方父母呢？”
这个问题倒好像把封彦臣给问住了，他愣了片刻，喃喃道：“还有这个环节？”
可是极佳的临机应变能力还是让他迅速找回了自己的思维：“我父母那边可以不用见，如果你父母那边需要我上门拜访的话，我想……”
封彦臣的眼神在满到爆表的日程上上下扫视，直到落在周日晚上的那一格：“……嗯，明天晚上应该可以，我安排晚餐吧，你还有你父母喜欢吃什么？”
易清婉看着封彦臣微微皱眉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微微上翘，下定了决心：“算了，不见了，后天结婚吧。”
这笑意是那么深，以至于封彦臣虽然低着头，没有看到她微微上扬的嘴角，也能听出她温婉声音中的笑意。
封彦臣抬头看她，目光停留在那弯弯的笑眼上久久不愿离去。
许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因为我们是闪婚，你可能还对我不是很放心，所以我不会跟你签婚前协议，婚后我所得均是夫妻共同财产……你说说看，有没有什么希望我婚后一定做到的事情？”
“嗯……”易清婉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要说我有什么要求，只有一条，凡事有商有量，不论是什么，哪怕是你发现你爱上了别人，告诉我，我会放手让你走的……那你呢，封先生，对我有什么要求吗？”
“我希望我们不要打扰到彼此的工作，以及我不希望有太长时间的夫妻分居。”封彦臣认真说道。
他注意到易清婉的脸色在听到后半句话的时候有瞬间的变化，便问道：“怎么了？”
易清婉有些失神，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她摆摆手：“没事儿，我就是一直想出国读个博士来着，但本身我父母就不太愿意我离他们太远，所以……不影响啦。”
“你要想出去读书，这个也没问题的，我们集团本来就有计划进军国际市场，到时候我去国外就行，”封彦臣一脸真诚，“就像你说的，我们凡事商量着来。”
易清婉很开心自己的话被对方停了进去，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轻声说道：“好。”
后面的事情就很顺理成章了，周一早上二人领了结婚证，各自回家告知父母都挨了好一通教训。
便只得张罗着双方父母见上一面，没想到气氛却意外的和谐，四位老人家对两个孩子的婚事都十分满意，这件事情便也算尘埃落定了。
可封彦臣觉得有些奇怪，后来的几年里，易清婉再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起过想要出国进修的事情，就好像已经是一个过去式梦想一般。
然而，让他怎么都没想到的是，他们两个人离婚没有多久，易清婉便悄无声息地独自一人出了国，去完成她曾经未竟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