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边旬看来,沈娇娇作画的天赋极高,小小年纪就能画出这样的画来。
可她竟想着抄书?
这不等于糟践自己的天赋吗?
“为什么啊?”
古边旬完全想不通。
“我虽是能作画,可这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每一张画都卖的出去,可……我总得是要赚钱的呀。”
古边旬叹了口气,他也想到了,在桐右这样的小地方,像沈娇娇这般年纪就要赚钱的孩子其实有很多,并非每家每户都是衣食无忧。
“那行吧,你先写几个字我瞧瞧。”
虽然心疼这个小姑娘,但古边旬到底是个商人。好在沈娇娇一手小楷写得端正,将书给她抄写,也不会为难。
“那这样,你先从话本子开始抄,这样错字误字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等你练熟了,我再拿正籍给你抄写。”
抄书的价格也是要看抄的书是什么,像话本子,价格是最低的,要求也低,正籍相对而言价格便要高一些,再往上,便是古书、经书。
沈娇娇刚开始抄,难免错字漏字,自然要从话本子开始。
她也明白这一道理,并没有觉得古边旬是瞧不上她,有意给了她最低价格的抄书,反是正正经经向他道谢。
“给你多少本呢?”
这倒是个问题。
她是坐牛车来的,但是七叔来县城就是为了采购物事,牛车也不大,还得再坐她和沈娟儿两个人,拿多了定然是拿不下的。
“那,先抄二十册吧。”
古边旬让小伙计记了个数目,又收了她二两银子的押金,数了二十册空白册子拿小竹筐装了给沈娇娇背着。
“下次来,可要记得把这竹筐子也还回来。”
抄书是只给纸的,但沈娇娇没有东西装书册,捧着也拿不走,只能借给她一个小竹筐了,为此古边旬还特意在她的名字后又加了一条:借筐一只。
沈娇娇签了姓名,背着小竹筐就出了门,临行前还不忘去叫高不器,可是小伙计却说有个胖胖的男子道是有急事,嘱咐了他给她带个话,就急匆匆走了。
沈娇娇不由有些遗憾,她还没谢谢他呢。
不过一想,今日遇到两回帮了她就走的人,自叹运气好,总遇到着贵人。
出了瞻水书局,此时也过了中午,沈娇娇这才觉得饥肠辘辘,惦量了腰间那二两银子的荷包,还是没舍得去饭馆吃饭,而是在街边寻了个小面馆,问了面的价格,大手一挥要了碗加肉糜的汤面。
从前她极少出门,但出门一次,是从不会计较银子花费多少的,她觉得谈钱一事,最显俗气,可如今计较起来这一子半钱的银子来,她竟觉得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庸俗不堪。
甚至还有些开心。
她不去饭馆用饭,是省了银钱,在街边吃面,却是大方的给自己加了肉糜,这样的方式,倒有了些自欺欺人的高兴。
面端上桌子,她解下身上的竹节放到桌上,小竹筐也被她放到脚边。
她呼啦啦吸了一口面。
满足地眯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