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啃完了杏子,也同样歪着头去看华星阑:“华先生你有没有遇到什么用话不能说清事,只能用行为来说明。”
华星阑几乎不用想,他来沈家村,不也是因为在京都人言可畏,纵使自己想要去解释,可也无人愿意去听,一来二去,他干脆就借着送福伯回故地而来了沈家村躲避。
这便是语言太过苍白,只能以行动来上色,尽管躲避并不是什么美好的颜色。
华星阑认同了沈娇娇的话,却更想知道沈娇娇接下来想做什么:“那若是你嫂子不找你,或者不向你道歉,你今日便在山上过夜了?”
“山上也不错。”沈娇娇笑得有些狡黠:“不就就算嫂子不出来寻我,兄长也会寻我的,我顺着台阶就下去了,嫂子若是不愿服软,大不了这次的计划便算是失败。”
华星阑惊叹于沈娇娇的豁达大度,甚至于说,他对这个姑娘害羞爱脸红的印象改变了。
“那你现在要往何处去?”他站了起身,紧又拍了拍衣裳,好让皱褶平整下去。
看着小姑娘的漂亮的眼睛,他补充道:“我要下山了。”
沈娇娇自中午出门,一路走走停停,也近两个时辰了,夏日昼长,可一个姑娘家一个人留在山上,到底不大安全。
沈娇娇其实还想再往上走走的,可华星阑这模样,显然是准备带着她一同下山的。
她微微遗憾:“那我也下山吧。”
华星阑顿了一下,顺着沈娇娇的目光往山上瞧了会儿,突然吹了道口哨,林子里便跑出一匹肥壮的黑马,这马儿浑身漆黑偏四只马蹄如雪似的。
沈娇娇忽记起从前话本上,但凡只这样的马儿,都有个踏雪的名儿。
她看向华星阑:“这马儿叫什么?”
华星阑也不知沈娇娇怎么突然问这个,直接应道:“黑骓,怎么了。”
沈娇娇暗叹这话本就是话本,不可当真啊!
摇了摇头:“无事。”
华星阑拉了黑骓的缰绳,回头对着沈娇娇道:“跟上来吧。”
他的方向,并非是往山下的路!
沈娇娇眼睛一亮:“去山顶吗?”
华星阑一阵好笑,解释道:“你这模样与我一同下了山,倒是不好解释,左右今日你也是离家出走,晚一些,便当是给你兄嫂一个教训。”
华星阑对于这动辄便打骂人的做法无法理解,便是在军中打罚士兵,也得有个军规的道理。这都血脉亲人,怎能按着自己心意不顾事实便动手打人。
沈娇娇揉了揉被陈银花打得那半张脸,心情微微沉了一沉,心中难过未及,面上便先笑开了。
比起从前重疾缠身,如今的日子,每时都是恩赐。
怎么能再苦恼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天儿,走到山顶时,这太阳也正是落到西面,越往西走,便越似喝了女儿红,颜色越发的红,连带着路过的云上都沾了酒气,成了一片又一片的霞。
看着天色,沈娇娇没由来的便开口说了一句:“若是有颜料就好了。”
“嗯?”
沈娇娇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想法吐露出来,脸上微红:“没什么……华先生,你喜欢画吗?”
华星阑一时没反应过来沈娇娇口中的画是什么,先是露了个疑问的表情,而后才想到画为何物。
“喜欢不喜欢倒是谈不上,就是觉得旁人能将所见之物绘于纸上,觉得厉害罢了,以前我知道一人……可惜是去了。”
沈娇娇不曾细问华星阑口中那人是谁,毕竟古来留下画作的先贤们不知多少,她也只是借此当个话题罢了。
华星阑倒是想起来今日她借纸墨一事:“你要画画?”
沈娇娇愣了一下,没想到华星阑竟想得这般快,她一时竟不知是如何应答,便直接点了点头。
华星阑倒是有些高兴:“这倒是个风雅的爱好。”
至于他为什么高兴,恐怕连华星阑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是因为他来沈家村遇到的第一个人有着和那人一样的喜好,又或许是为沈娇娇有了目标而高兴。
总之华星阑觉得沈娇娇与这些天儿在沈家村中遇到的人都不同,又有点相同,那种干净的眼神。
两人赏了景儿,沈娇娇将华星阑先前摘了没吃完的杏子与他分了,啃完了之后孩子气的将核丢向了远方,转过头向华星阑看,带着一丝挑衅的意思。
华星阑受了她这份挑衅,竟也学着她的模样三两下啃完了杏子,将核丢向远方,他力气比沈娇娇大,自然丢得更远,正当他想得意时。
沈娇娇淡淡吐出两个字:幼稚。
华星阑:??
从山上下来,天上星辰已经隐现,沈娇娇打着呵欠盲目跟着华星阑到村口。
华星阑倒是想让沈娇娇骑马下来,可惜沈娇娇害怕。
才到村口,沈娇娇便见到一人匆匆走到她跟前:“沈娇娇你怎么还在这儿呢,你兄嫂寻你都寻了许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