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银花这一打听,可巧了,这村里正有一户人家过两日要去桐右县置办些东西,陈银花便先替沈娇娇与人家约定好了在何处寻他坐车。
沈娇娇听着这消息自是欢喜,高高兴兴便将先前画的画卷都收好卷起,提前一天就收拾好了要带去县里的东西。
等到了约定的日子,天色微亮时分,陈银花就将沈娇娇叫起了身,让她穿了身浅草色的半新衣裳,又给她梳头发:“今儿个上街,可别瞧了什么没用的东西都往家买,叫我发现了,可不把你腿打断。”
去县里,陈银花是给了沈娇娇银子的,虽说是沈四水花了大工夫早哄了她应承下来的,但陈银花还是一直拖到了今天早晨才拿了钥匙从床下的木匣子里掏出二钱银子来。
沈娇娇捏了捏腰间的荷包,语气并没有特别的的高兴:“知道了。”
说完她又打了个呵欠,半眯着眼等着陈银花替她梳完头。
陈银花力气大,给她梳头总扯疼她,她忍了许久,终于等得陈银花说了句好了,她才抬头看向桌上的铜镜。
镜中人眉眼清淡,目中似有远山,沈娇娇的容貌干净,一如江南水乡,是个美人。
陈银花搁下木头梳子:“瞧你这模样就知道没在听,你把银子收好了,别丢了。”
沈娇娇微微蹙眉。
就二钱银子,陈银花看得好似是两千两银钱一般。
若在从前,她一杯茶水都少说要十两银钱,这二钱银子在她看来,是掉在地上都无人愿意施合一眼的,也难为陈银花翻来覆去的念叨。
何况,她腰间这荷包里,只放着三枚硬梆梆的铜板——陈银花不允她将银钱放在这样的显眼处,怕人家偷了去——谁愿意偷这点银子呢?
沈娇娇心中微叹一口气却又不得不认清现实,家中清贫,她除在落水醒来那两日吃了两回放了糖的油鸡蛋,这些时日她吃的都是粗米菜叶,比起院里那三只鸡的伙食好不了太多。
她伸手拍了两下脸。
改善沈家的家境,可就靠她了!
穿戴整齐,她在陈银花的催促下又喝了大半碗米粥,这才独身去了陈银花指定的地方坐牛车。
赶车去县城的是个中年汉子,叫什么沈娇娇不知道,她跟着陈银花后面叫他七叔,常年务农种地,他的脸上都带着一抹消不去的黑红色,一笑起来便露出一口白牙,嗓子很粗,像是沈娇娇早上吃的粗面馒头。
七叔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性子也是温和的,见了人便先咧着嘴笑一下。
沈娇娇去的时候,他已经在约好的地方等着了。
七叔见了她,照例是先露了笑:“娇娇来了啊,上车吧。”
沈娇娇看着铺着稻草的牛车,艰难地咽了咽口气——她以前出门,坐得都是马车,马车有顶有壁,有门帘有窗子。
可是牛车除了下面的一块板,两边就只各设了个矮矮的扶手,甚至上面连个凳子都没有。
“七叔好,那个……我坐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