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说来就跟历史有点关系了。”
顾江城想了一下措辞怎么说比较合适,才又开口。
“你该知道,之前多年是动荡的乱世,就算是部队也被乌烟瘴气影响,很多账目是混乱的。去年下半年动荡结束,社会渐渐稳定。各部门换上不少认真实干的领导,清查烂账旧账就是他们工作中的一项。陆大强的事就是后勤处在清查旧账的时候,发现异常的。”
陆青眉听了顾江城这话,脑子里忽然蹦出原主的一段记忆。这段记忆里,还有关顾江城。
“我想起来了,去年入冬以后,陆大强忽然表现的很焦躁,突然给很多人送礼,动用一切关系,给陆佳佳物色对象,目标全是有头有面人家的男孩子。
冬腊两个月,陆佳佳悄悄和很多男人相过亲,不知道什么原因都没有成。过完年初几的时候,陆大强有一天突然很高兴的回家,说陆佳佳的亲事有着落了,说陆家撞了大运,攀上个很厉害的人家。
刘红丽当时还担心,说那小伙要是相不中陆佳佳怎么办。陆大强说那小伙在部队很忙,不回来相亲,一切事情都交给他父亲做主。现在想来,陆家说撞大运攀上的亲家应该就是顾家。
所以整件事情就是做贼心虚。上面一清查账目,陆大强就慌了怕了,提前布局,用尽手段给自己找靠山。你们顾家,就是他广撒网之下捉到的一条大鱼。亲家这个关系,就是捆·绑你们的保护伞。”
顾江城得知自己是被陆大强网中的鱼,好像吞了一只苍蝇般厌恶。但又一想,如果没有陆大强洒出的这张网,他就不会娶了陆青眉。
只能说,世事难道,有些缘分妙不可言。
“陆大强是聪明的,只是聪明没用到正地方。我朋友说,后勤处一个多月前就确定陆大强做的事了。就因为陆家和顾家的关系在这儿,他们才一直按着没动。”
陆青眉再次不解:“一个多月前,陆家和顾家只是定亲,后勤处都给顾家面子按兵没动。那现在我到了顾家,两家的关系等于是实质性的,后勤处怎么又动了呢?”
顾江城抿了一下嘴唇,才道:“因为,有比我爸位置高的人接手了清查的工作,这个人你也知道。”
陆青眉立刻就想到一个人:“雷生,雷副军·长?”
顾江城不由得感慨:“所以说,你聪明呢。”
事情至此,真相大白了。
雷生因为顾江城拒绝了他外甥女吴玉珠,而对顾家心生不满。他负责清查账目的事后,得知顾家的亲家弄虚作假,贪污巨大。这老天送上门的好机会,他岂会白白错过?于是大笔一挥,人情不看,公事公办。
留针的时间差不多了,陆青眉将顾江城腿上的银针一根一根拔下来。
“这件事,雷生做的没错,公事公办是上位者必须坚守的原则。站在陆大强的角度,他也没有错。出事了,找个靠山自保属于人之常情。这事啊,说来说去错的就是你顾江城。”
顾江城被冤枉的腰身都坐直了:“我何错之有?”
陆青眉将最后一根银针拔·出来,收进针卷里。
“你何错之有?你要是当初点头娶了吴玉珠,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了啊。雷生不会针对顾家,陆大强就算吃花生米,也跟顾家没一毛钱关系。”
顾江城生气了,气的脑瓜子嗡嗡的。
“我要是娶了吴玉珠,你还能来顾家,还能这么快从陆家的火坑里跳出来?你是整件事的既得利益者,却还有心思来调侃我。”
陆青眉想想,这话很有道理啊。这件事起因是顾江城,但最后的得利的却是自己。
能屈能伸,陆青眉唇角一弯,苹果肌堆起:“是这个道理,我错了,我不该调侃你。言归正传,你现在有解决这事的办法了么?”
笑的这么假,一看就很没诚意。
顾江城高冷的收回视线:“我让我朋友去查一下陆大强,知己知彼,才能想出好的解决办法。最后若是依然没办法,我就给你发一则声明,和陆家断绝关系。那样,陆家的祸就扯不到你和顾家了。”
陆青眉同意:“也是个办法。我和陆家断绝关系没问题,就怕到时候有人要戳顾家的脊梁骨,带节奏说顾家冷血无情,亲家一出事,就赶紧撇清关系。”
“几句闲言碎语,无关紧要。”
“你要不在乎闲话我更不在乎了。好了,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陆青眉从床上起身,弯腰端起之前顾江城泡脚的药水。走到门口,又想到一个事。
“陆大强八年时间贪了那么多钱,但陆家的生活却就是普通。陆佳佳虽然不缺吃喝,长得胖乎乎的。但她穿的一般用的也一般,她曾经看上一个珍珠发夹,需要差不多十块钱,跟她爸磨叽几回,陆大强都没给买。
陆佳佳是陆大强唯一的亲生骨肉,陆大强有钱却舍不得给她花。那么,陆大强是把贪的钱都藏起来不敢用,还是用在别处了?不知道你朋友干啥的,但可以顺着这个方向查一查,说不定能有线索。”
顾江城点头:“好,我明天找我朋友,告诉他这个事。我朋友叫黄志忠,是安全部的。他住在干部大院,我们十年前打一架认识的。”
“你不用跟我说这么详细,我有不是查户口的。”
陆青眉端着水盆出去了,到了门外又忍不住笑了。之前是说彼此要坦诚相待,然后自己只是提了一句他朋友,他就将怎么认识的都告诉了。
这男人实诚,能处。
第二天。
早饭后,顾江城自己转着轮椅去找他朋友了,陆青眉则带着星星去保济堂。昨晚答应星星的,要给她买人·体穴位图纸和银针。顾江城和小宇的药也没了,正好过去再抓几副药。
出门的时候天还挺好的,但后面就变了天,有乌云压境的感觉。陆青眉和星星买了东西,紧赶慢赶回家,差一点就挨浇。
没一会儿雨点就落下来,下的还很大,漫天雨幕,房檐断线猪一样的往下·流着水。
屋门口,张晓慧瞧着阴满整个天空的乌云很是担心:“江城出门到现在没回来,可千万别在路上被淋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