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眉说康复训练漫长而辛苦，快的三五月，慢要三五年。可顾江城用了两天，就能自由控制脚趾了。不知道是陆青眉医术精湛，还是自己身体条件的确不错。
之前，顾江城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重新站起来。因为不想耽误陆青眉，所以会克制自己，跟她保持一点距离。现在，他确定自己能站起来了，当然要收起之前的想法。
他要主动，他要从长计议，而不是临时抱佛脚。
但身体恢复的进度，他暂时不打算告诉陆青眉，他想给她一个惊喜。
拉回被子盖好自己的脚，放下看不下去的书，拉下电灯绳。
今晚，顾江城没有刻意往床边挪了又挪，也没有背对陆青眉。
满室月光，陆青眉没有呼呼，也没有动来动去。被子拉到腋下，头发散在枕头上，露出整个肩头和白白的胳膊。被子下的她，能看出是蜷缩着身体。不知道是觉得冷，还是没有安全感。
她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她怎么成孤儿的，她还有关于亲生父母的记忆么？为什么她提起的只有收养过她一段时间的婆婆？
顾江城很想了解她多一点，但那是她的痛处，他又不好问她，去揭她伤疤。
很困，昨晚没有睡好，以为今晚会很快睡着。闭上干涩酸痛的眼睛，大脑里却毫无睡意。一会儿闪过和陆青眉第一次见面的画面，一会儿又闪过在王伯伯的办公室，她倒进自己怀里。
暗暗叹口气，今晚，又是个不眠夜么？
忽然，感觉到陆青眉好像在慢慢靠近自己。顾江城刚睁开眼睛想看看怎么回事，他的胳膊就被陆青眉抱住了。人没反应过来呢，陆青眉的头又贴到他肩膀上。
瞬间，顾江城不会呼吸了，整个人僵直成一根木头动也不敢动一下。
她没有睡着？她不是说需要时间么？她这个满肚子心眼儿的小姑娘到底说的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顾江城活了二十六年还是童子身。但他就算没近过女色，也知道自己是男人，再怎么样，这种事也不能让女孩子主动。
胸口窒息的难受，才想起自己忘了喘气。赶紧恢复呼吸，然后将手轻轻放在陆青眉的肩膀上，试探的往下滑。
“婆婆。”
“？？？”
顾江城的手停在陆青眉的后背上，头凑近一点，耳朵竖起来。半晌，陆青眉终于又嘟囔一句。
“婆婆，我疼。”
顾江城这次听清了，她在叫婆婆，不是叫自己。还确定了，她不是醒着的，而是在梦呓。所以，这是她无意识的举动。她没有主动什么，甚至，她都没有把自己当男人。
绷紧的身体瞬间泄气。顾江城有一秒钟的沮丧，又有一秒钟的好笑，但更多的是担心。他不知道陆青眉是梦里在疼还是现实里真疼。她在梦里都要偎依的婆婆如果听见她这话又会做什么？
然后脑子一热，脱口很小声的问了一句：“你哪儿疼？”
这一句，还是夹着声音的。顾江城听到自己声音都觉得恶心。
以为陆青眉不会有什么回应，毕竟她现在是无意识的。结果她还真回了一句：“肚子疼。”
顾江城忽然想到她睡前去了一趟厕所，就是说肚子不舒服。他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吗？晚上吃的都一样，他肚子没啥事。那很可能就是黑市的馄饨不卫生。
肚子疼得吃药，但她睡的这么熟，弄醒也挺不好。想起自己小时候肚子若是不舒服，母亲就会将手心搓热了，捂在自己肚子上。
于是，顾江城学着母亲的样子将手搓热了，伸进被窝找到陆青眉的肚子，轻轻按到她的肚子上。
隔着一层布料，都能感觉到掌心下是凉的。一点热乎气都没有，怪不得肚子会疼呢。
男性火力壮，体温本来就高，再加上搓热增加温度，冰冷被暖意驱散。陆青眉的不舒服渐渐减轻，人蜷缩在顾江城怀里也渐渐睡的安稳。
顾江城提着的心放下去，但手却没有拿开，就一直暖着她凉津津的肚子。
温香在侧，手下绵软。顾江城以为这一晚自己又不用睡了，但不知道何时竟睡了过去。且睡的很沉，一觉就到大天亮，多年在部队养成的生物钟都失效了。
客厅的挂钟整点报时。
“当当当”一声一声沉稳的撞击声响起，足足响了六下，两个人忽然一起睁开眼睛。
入眼就是对方很近距离的一张脸。
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不知道是现实还是梦境。
缓了一秒，两人确定是现实后，又一起低头去看。
陆青眉搂着顾江的胳膊，顾江城的手捂着陆青眉的肚子。两个人亲密无间，就这样睡了一整宿？
但都是冷静的人，成熟的人，所以谁都没有叫。
顾江城快速将手拿开，故作淡定的问：“你肚子还疼么？”
陆青眉松开顾江城的胳膊，一脸懵：“你怎么知道我肚子疼？”
顾江城想撑着床坐起来，但发现被抱了一晚上的胳膊麻了，使不上一点力气。只能又躺回去：“你昨晚睡觉发癔症，抱着我的胳膊叫我婆婆，还跟‘婆婆’说肚子疼。”
“我……居然干了这么丢人的事？”
陆青眉伸手捂住肚子，从顾江城怀里醒来没脸红，这一刻却脸红的彻底。
她生理期到了。这身体跟她以前的那个身体一样，都因为小时候生长环境恶劣落下毛病，一到生理期肚子就疼的不行。
婆婆活着的时候，她生理期难受会跟婆婆撒娇。后来婆婆给她调配了药，她吃了两年才好。而这个新的身体，昨天下午开始，是她使用后的第一次生理期。
熟悉又讨厌钝痛再次阴魂不散。
睡觉的时候，她明明按了合谷穴和子·宫穴，已经缓解钝痛症状。怎么睡着之后，又找‘婆婆’去了？
“这没什么丢人的。”
顾江城揉了几下胳膊，缓解麻痹后，撑着床坐起来。
“但你吃坏东西应该说出来，早早吃点药快点好起来，而不是自己忍着。”
陆青眉脑子有点转不过来：“我吃坏了东西？”
“你肚子疼不是吃坏东西么？你说昨天去黑市吃了馄钝，外面摆的小摊儿可能不卫生。我去问问王伯伯，家里有没有管坏肚子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