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一艘船缓缓驶向大海。
卢婉玉生前是个特别喜欢自由的人,临终最遗憾的是没有机会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她嘱咐王元君,死后将自己的骨灰撒进大海。
王元君有资格被安葬进宝山陵园。但他不想死了还占用土地,也更想去追寻妻子的踪迹。所以,他最后交代闺女的事,死后,将他的骨灰也撒进大海。
陆青眉抱着骨灰罐子,海风吹乱她的头发和衣角。她告诉自己,活了两个世界了,应该习惯离别,但心里还是满满的遗憾。
那个世界,婆婆在她大学毕业的时候去世的。刚能独当一面,还没有让婆婆享一天福。
这个世界,王元君将所有爱都给了自己,才相处短短几个月,就又阴阳两隔。
到了目的地,顾江城伸手想拿走骨灰罐子,陆青眉却抱的紧紧的。好像这一撒手,父亲给她最后的念想也会消失不见。
顾江城不忍,还是忍不住道:“青眉,是你让爸在最后的日子没有遭受非人的痛苦折磨。爸走的很安详,也没有任何遗憾。如果爸在天有灵,肯定不希望你这样。”
陆青眉点头:“我知道,这是爸最后的心愿。我会让他如愿以偿,去和爱人团聚的。”
她松开了手,将父亲的骨灰交给了顾江城。
顾洪安和老谭也都来送老朋友最后一程了。他们带着白手套,亲手将老朋友的骨灰一点点洒向大海。看着海浪带走,飘向远方。
从海上回来,陆青眉心里空了一块。坐在床上发呆的时候,顾江城给她一个小木箱子,中等行李箱大小。
“这是爸留给你的,特意交代等他的后事处理完毕,再让我给你。”
陆青眉打开箱子,最上面是这个院子的房产证,不知道什么时候,户主已经做了更改,现在持有者是陆青眉。
下面是一本存折,是王元君这辈子所有的积蓄。他对物质生活没有贪心,也常帮助一些生活困难的人。存款不是多,但也是四位数。
旁边是一个一尺见方,很复古首饰匣子。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整套精美的玉石首饰。项链,耳坠,手镯,戒指,成套的钗和簪。
陆青眉第一次见到这种行头,惊艳到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价值肯定也是无法估量的。匣子里有一封信,陆青眉打开看过才知道。
这一套首饰,是当初卢婉玉怀孕,被老中医把脉告知是女儿后,她就拿出娘家陪嫁的一块璞玉,找工匠打造了这么一套首饰。本想送给女儿攒嫁妆。结果女儿都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
卢婉玉将这首饰封存了半辈子,王元君终于有机会替妻子送出去。
再旁边,是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是王元君的军功章和各种奖励的证明。几样物件,记录着王元君光荣的前半生。
最后,就是王元君亲手写给青眉的一封信。
看信的笔迹,是最后不多的日子,手已经不能很好的控制笔了,却写了整整几大篇,将近一万字的家书。
家书里写了王元君初见闺女的喜欢,和最后分别的不舍。也写了她对闺女的期许,和未来人生的嘱咐。字字都是浓浓的爱,能感觉到他还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但他的生命到此为止了。
信有长度,但爱没有终点。
自己何德何能,只做了王元君三个多月的女儿,却得到他的全部家当和爱意。
顾江城看到陆青眉拿着信发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或许静静陪着就是最好的安慰。
而王元君的阖然离世,也让顾江城意识到,父亲岁数大了,也是需要陪伴的时候了。不然等有一天分开,心里会自责愧疚的吧。
回去大院住,带陆青眉离开这里,也免得她触景生情。
第二天,顾江城就收拾了东西,锁了大门,带着星星回到大院。
她们好像一家三口,进院门的时候,小宇高兴的喉咙都要叫破了。王嫂和张晓慧赶紧上前帮着拿东西。
王嫂接过陆青眉的东西,就往楼上拿。张晓慧故意咳嗽一声,问:“王嫂,青眉的东西得拿到江城房间吧。”
之前,他们两口子是一个楼上一个楼下住着。但在王元君家,人两口子可是住一起的。王嫂没看见,张晓慧可是清楚的。
王嫂恍然的一拍大腿:“对啊,看我高兴傻了,怎么还把东西拎着上楼了呢。”
顾江城这时候出声:“王嫂,将青眉的东西拿她房间吧。楼上清静,有独立的卫生间,通风好视野也好,住着比楼下舒服。”
陆青眉一听这话,眼神立马不一样了。
什么意思?回到这里,就还楼上楼下分着睡呗?感情之前暧昧的时候转眼忘了,也忘了两个人到现在还没圆房了。
王嫂拿不定注意,去问陆青眉的意思。陆青眉笑了:“听江城的,他安排的很好,知道我喜欢清静。”
陆青眉不看顾江城,转身蹬蹬登上楼了。
王嫂后知后觉自己做错了事,去顾江城面前小声:“江城,我好像说错话了。不然,青眉也不会上楼了。”
顾江城笑了:“不是你说错话了,是我真想她去住楼上。好了别多想,你还是想想中午吃啥比较实际些。”
中午吃饭,顾洪安没在家。饭桌上很是轻松,几个人还闲聊起来。
王嫂一边给星星夹菜,一边道:“吕萍真不是东西,将亮亮撵走之后,真就是撵走,一次都没来问亮亮去哪儿了,过得好不好。”
张晓慧道:“我昨天带小宇去小广场遛弯,听说吕萍改嫁,已经搬出去大院了。”
陆青眉听的一愣:“这吕萍也太着急了吧,孙艳军判了七年劳·改。也不是什么二十年,或是终生监禁。而且,她和孙艳君是军婚吧。军婚不是不好离么?”
顾江城道:“孙艳君因为受贿都被判刑了,那你觉得他军籍会不会被开除?没有军籍的他就是普通老百姓了,离婚只需要街道出一个证明。”
陆青眉拍拍脑袋:“我居然将这个忘了。那顾江城,你退伍之后军籍就被拿走了。所以,我们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