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眉听说牛大力是被狗咬了，立刻收起上一秒的戏谑表情。
“被狗咬可不是小事，有的狗身上携带狂犬病毒，必须及时打狂犬疫苗才能阻断病毒。王嫂，就算那小子之前咬过我，在这个事上，咱也不应该幸灾乐祸。”
王嫂有些不以为然：“以前我在乡下的时候，村里人经常有被狗咬到的。他们在咬人的狗身上剪一点毛，烧成灰，用香油调成糊糊，抹到被咬的地方也就好了。好像没多严重啊。”
陆青眉摇头：“民间土方有的管用，有的就是无稽之谈。而且，有一些狂犬病毒不是短时间发作的。有可能半年，也有可能十几年才发作。只要发作，没有任何药能救。好在吴秋兰带牛大力去医院了，及时打上疫苗应该是没事的。”
王嫂恍然的抓了抓脖子：“青眉，你知道的可真多。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被狗咬了那么严重。我不幸灾乐祸看热闹了，你去休息，我帮你熬药吧。”
“药马上就好了，我自己来吧。”
陆青眉坐小凳子上继续熬药，熬着熬着，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事。
吴玉珠昨天在国营商店冲自己大呼小叫，出门不久，大街上就摔的脸皮掉了大半。牛大力之前咬了自己一口，今天又被恶狗追着咬。
欺负自己的都倒霉了，这是巧合，还是……
陆青眉心里泛起嘀咕，给顾江城按脚的时候，就把这事说给他听了。
“顾江城，这两个事发生的如此巧合。你觉得是我倒霉到头了，老天爷开始给我派发好运。还是人为的，有人在暗中做了手脚？”
顾江城有些犹豫，但犹豫之后还是说了：“昨天，我在国营商店看到青林了。”
陆青眉意外的眼睛张大几分。昨天青林竟然也在国营商店。然后她再一细想，后背就刮起凉风了。
“青林昨天也在国营商店的话，肯定看到吴玉珠对我大呼小叫了。而牛大力咬我的事更不是秘密，早传的人尽皆知。所以，这两件事很可能是青林在替我出气？”
顾江城摇头：“我不确定这件事，但有一个佐证。昨天你推我离开商店的时候，我从商店的玻璃上，看到青林站在卖火油的柜台前。而我昨天路过吴玉珠摔倒的地方，闻到了火油味。”
陆青眉听顾江城这么一说，也想到一个画面：“对了，我昨天看到吴玉珠摔倒的地方有一片湿漉漉的，她裤子的膝盖上好像还有一片油渍。”
两人这么一交流信息，基本能确定吴玉珠和牛大力的倒霉是青林所为。
顾江城眼底沉下来：“如果我们猜测是真的，那青林这个人很可怕，你以后最好远离他。”
“偏执自私，不择手段，这人的确很可怕。”陆青眉认可顾江城说的，结果话锋一转：“顾江城，我要去见见青林。”
顾江城一听这话，顿时火了，脱口来了一句。
“陆青眉你聪明的脑袋呢？从那男人几次跟踪你来看，就说明他是心理有问题的人，这样的人你去见他做什么？你知道他见了你又会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
突然的大声质问，吓的陆青眉一激灵，抬手按着心口窝，气呼呼。
“你……你有话不能好好说啊，我又不聋，魂儿都被吓掉了。”
顾江城也没想到自己那一嗓子那么大声，自己听到都愣了一下。看到陆青眉被吓到了，暗暗后悔的。但是，却一点不后悔自己说出那番话。
“我倒是想好好说话，但你听听你先说了什么？以前，我阻止过你见青林么？如今既然都知道他心理有问题了，你就不应该再去见他了。”
“我不喜欢糊里糊涂，就是想去问问他，那些是不是他做的。”
陆青眉见顾江城又要说什么，立刻改口。
“但是，我去问他，他也不一定说实话。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这聪明的脑袋还在呢，不会不识好歹的。你放心，我不去了，肯定不去了。”
陆青眉能屈能伸，不想和顾江城纠缠这没意义的事情，直接将顾江城想说的话给怼回去了。
陆青眉是长了一颗聪明的脑袋，但顾江城的脑袋也不笨。双重肯定等于否定，越是强调自己不会去，越是肯定会去。
我行我素，一身反骨。表面服从，偷偷反抗。
陆青眉第一天来顾家，顾江城就把她的性子摸透了。看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低头认真给他的腿做按摩，就知道她此时肯定在偷偷盘算，怎么溜出去见那男人呢。
两天后，大发食品厂。
青林在这儿工作两年了，陆青眉还是第一次来。距离部队大院挺远的，坐了公交车，又走了十几分钟才到。
传达室里一位老大爷正闭着眼睛，专注的听收音机。收音机里播放着沙家浜的选段，他用脑袋帮阿庆嫂打着拍子。
陆青眉见食品厂的大铁门关着，就去传达室敲了敲小窗口：“大爷，大爷……大爷！”
大爷被吵的不耐烦，睁开一只眼睛看看：“干啥啊？叫啥啊，有事就说，我又不聋。”
还不聋呢，我喊的嗓子都要冒烟了。
陆青眉努力微笑：“大爷，我想找运输队的青林，您能将大门给我开一下么？”
大爷将收音机调小一些，凑过来一只耳朵，大声：“你说啥？”
陆青眉只好气沉丹田，扯着嗓子又说一遍。
大爷抬手揉揉耳朵：“找运输队的青林啊。你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又不聋。”
“……”
大爷将一个本子和一支笔放到窗口：“你登个记，我给你开门。”
陆青眉抬手揉揉耳朵，要被这大爷震聋了。她在登记栏上写下自己名字，在关系栏上犹豫了一下，写上妹妹。
大爷拿回本子看看，出来传达室，将大铁门旁边的小门打开，瞧见一个姑娘从院子里路过，喊了一声：“小郭，这姑娘找青林，你带她去吧。这厂子大，她别再走迷路了。”
陆青眉微笑，这大爷聋是聋，人还怪好呢。
郭香走到大门边，上下打量了一眼陆青眉，开口就问：“你是陆青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