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眉睡了一觉醒来，觉得身体轻快不少。睁开眼睛，觉得不太对。赶紧又闭上眼睛，默默数了五个数，再睁开眼睛，顾江城还在床边。
“现在几点了？你都下班了？”
自己是猪么，一觉睡到人家下班还没做饭呢！
陆青眉翻身就要起来，但被一只手压住了肚子。后知后觉，顾江城一直坐在床边是用手给她暖肚子呢。
面皮悄悄红了大半，抬手去扒拉肚子上的大手：“你手拿开，我好多了。”
没良心的，用完就弃。
顾江城将手拿出来，帮陆青眉好好盖了一下被子：“那你躺着吧，我出去。”
陆青眉看外面天色大亮，太阳老高，问顾江城：“现在不是下班时间，你翘班了？”
“没翘班，我是请假了。你也知道，我如今在厂子里就是个闲差，几天不上班也不耽误什么。”
“你为什么请假？”
陆青眉撑着床坐起来。顾江城的职位是养老的闲差，但他在厂子里一点都不闲。甚至吃饭都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顾江城认真道：“因为，我突然想到吴勇本来就对我心存警惕，担心我成为他升职的对手。我若是再积极上进，他对我只会更加提防忌惮。所以，我请了几天病假。消极怠工，懒散度日。这样，吴勇也就不会步步紧逼，能给王伯伯一些喘·息时间。”
陆青眉看着顾江城的眼睛：“你说的很有道理。但你早不懈怠，晚不懈怠，偏偏我不舒服的时候懈怠请假了。说实话，你请假是不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
顾江城被陆青眉看的浑身不自在。喜欢她聪明，但有时候她也可以不必那么聪明。
既然被看穿了，只能实话实说。
“青眉，你总说你自私自利，但我看到的是你一颗心全在别人身上。身体明明很不舒服，还去厂里给王伯伯送药。我看你走的时候脸色不太好，心里不踏实，就请假回来了。”
陆青眉的手按到肚子上，有些烦躁：“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我以为自己喝了药，扎了针就会没事。但这个身体真的是太糟糕了。”
“这几天你啥也别干了，就好好休息。反正我请假了，我会做饭，我也可以学着熬药。”
顾江城摸摸陆青眉的手，还是没有热乎气。
“你再躺一会儿，我出去买两个热水袋。到时候放被窝里一个，再抱怀里一个。”
“等一下。”
陆青眉抬手拉住要走的顾江城，心里做了一番斗争后，还是决定说出来。
“顾江城，买热水袋不着急，我有个事儿跟你说。”
“什么事。”
“我这个身体早年睡桥洞，冬天没有棉衣棉鞋，常年冷水洗东西，日积月累的身体落下毛病。这辈子，大概都不能有孩子了。”
“……”
顾江城听闻这个事，瞳孔地震般缩紧，心头更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下似的，痛的鲜血淋漓。
陆青眉见顾江城脸色瞬间变了，没有停止，还继续。
“王伯伯一辈子没有孩子，你看他岁数大了一个人孤孤单单，有家都不愿意回。你喜欢孩子，若是这辈子不能有个自己的孩子，也会挺遗憾的吧。
所以顾江城，我想着趁咱们表白心意时间短，你要是反悔现在正是好时机，我可以顺着陆家心意将陆佳佳换过来。她这些年细养着，白白胖胖身体好。我也能拿到一千块钱，最后捞陆家一笔。我觉得两全其美，挺好的。”
“好么？我觉得一点儿都不好。”
顾江城放在大腿上的手使劲使劲攥紧，后槽牙都咬起来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很多专家还说我的腿不可能再有知觉。但现在它恢复知觉了。所以，你的身体也不是绝对的。”
陆青眉呵一声：“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的腿是我治好的，你觉得我的医术会判断不了自己的身体么？”
顾江城生气了：“就算你不能生孩子又如何？王伯伯和伯母一辈子恩恩爱爱，岁数大了还有我们在身边。而我们有星星和小宇，他们跟我们的孩子一样。”
“人生说短很短，说长也可以很长。我一个月前做的决定，现在都有可能改变，何况是一辈子那么久。你现在也不能保证，以后会不会会为现在的决定而后悔。”
“我……”
“顾江城，你听我说完。”
陆青眉打断顾江城，又道。
“当初你爸看中陆佳佳，就是图她身体好，富态好生养。他若是知道我不能生养，你觉得他对我的态度会如何？而不被长辈认同的婚姻又能维持几何？”
顾江城真是生气了，抬手握住陆青眉的手：“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我爸无权干涉。”
陆青眉叹口气，将手抽出来：“可我们阴差阳错的婚姻，就是从你爸的干涉开始的。江城，你别这么快做决定。你要先冷静下来，你需要好好想一想。”
话不投机。
顾江城气的转着轮椅出去了。
陆青眉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说出来了，轻松了。
她是个坦荡的人，不想藏着掖着跟顾江城过日子。缺陷就是缺陷，你能接受就过，不能接受就散。趁着感情不深，长痛不如短痛。
一束阳光照到床头上，陆青眉伸手想抓住，那光却穿透手掌什么都抓不住。
陆青眉有时候也会讨厌自己活的太理智，太通透。糊涂一点度日，未尝不是一种快乐。
但是，那样就不是她了。
顾江城气呼呼的出去，在大门外平复心情。几分钟后，转着轮椅去了商店。买了热水袋，还买了很多好吃的和营养品。
回到家，去厨房烧热水，灌进热水袋里拧紧口。反复试了多次，确定安全后来到屋里。将一个热水袋放进陆青眉被窝，一个热水袋塞她手里。全程黑着脸一言不发，做完转身就又出去了。
阳光抓不到，这热水袋实实在在的抓在手里。别说，真挺舒服的。
顾江城在厨房里忙活。
炉子上煲着鸡汤，里面还放了一根人参和一把枸杞。
日落西山，陈信开车送王元君回家。
十几分钟的路程，以前王元君从不让陈信送的。但今天，送王元君回来是次要，带回顾江城要看的各种资料才是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