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城有些尴尬的将手放下：“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好几个问题，一个一个来哦。”
陆青眉满眼笑呵呵，想问的问题早在回来的车上就打好腹稿了。
“第一个问题，你和王伯伯什么关系？我看你在他面前很放松，你对王伯伯比对你爸还亲切。”
顾江城有点意外，想不到陆青眉开口最先问的是这个。
“王伯伯以前和我父亲是战友，抗·美支援邻国的战争中受了重伤，不得不退伍离开部队。身体养好后，被安排到大发食品厂工作。从支部书·记做到厂长，在厂子工作二十多年了。
我小时候体弱多病，处处都比不上哥哥，被父亲一直嫌弃。王伯伯和伯母对我很好，没事就接我去他家住些日子。所以，说他是我半个父亲也不为过。”
陆青眉恍然：“原来是这样，怪不得王伯伯看你的眼神，就跟看亲儿子似的。”
想起王伯伯送的礼物，陆青眉从口袋里拿出来那个盒子。好奇的打开，眼睛猛地瞪大，从里面拿出一只通体莹润的玉镯来，
“我天啊，王伯伯居然送我一个镯子，这个也太贵重了吧。”
顾江城也有些意外，拿过那玉镯看看：“这是王伯母生前一直戴在手上的。想不到王伯伯会将王伯母留下的东西送给了你。”
陆青眉一听这话，赶紧将盒子也递给顾江城：“这镯子贵重就算了，竟然还有特殊意义，我可不敢要了。”
顾江城一脸茫然：“这镯子……有什么特殊意义？”
“你真是当兵当傻了。”
陆青眉送上一个嫌弃的眼神，解释。
“你视王伯伯如父亲，王伯伯两口子估计也当你是儿子。这是他们真心留给‘儿媳妇’的东西，而我只是跟你搭伙过日子的人。
如果未来的某一天，我想从顾家离开了，或是你遇到真爱跟我离婚再娶，我就要将这个镯子还回来。与其以后麻烦，不如我现在就拿着。”
顾江城现在真的很不愿意听到这话，脸色难看起来，将镯子装到盒子里，又塞到陆青眉的手上。
“杞人忧天，整天想有的没的，怪不得不长肉。这礼物是王伯伯给你的，你若是不想要就自己去还给王伯伯，我才不拿着。”
陆青眉拿着盒子，想了一下，道：“贸然还回去好像挺不礼貌的。那我就先替你真正的妻子保管着。”
“……”
陆青眉将盒子装进衣服口袋，画风一转，伸出两个手指。
“第二个问题，王伯伯说，食品厂不是一个普通的食品厂，还肩负着社会责任。这个责任是什么啊？不仅仅是纳税那么简单吧？”
顾江城皱眉，陆青眉的每一个问题，都是他意料之外的。她关注的点，和自己以为的点，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王伯伯做了厂长后，不仅用心经营工厂，还为这个社会尽一份力。他和城南福利院和城南看守所签订了用人协议。
福利院的孤儿成年后和看守所刑满释放的人员，如果愿意，可以进厂工作。三个月试用期，三年学徒期，然后转正成正式工人。现在的大发食品厂，有相当一部分工人就是来自这两个地方。”
“王伯伯好伟大。”
陆青眉无比钦佩王元君的这个决定。福利院的孤儿，刑满释放人员都是社会上的边缘人物。不仅无人愿意用，甚至还会遭到歧视和孤立。而王元君却给了这些人希望，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只要你努力肯干，就能一直在这个家里。
“将社会不稳定人员集中到一起，是摆在明处的隐患。王伯伯当初做下这个决定，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的确，这个决定需要很大勇气和决心，管理那些人更是耗费精力心血。所以王伯伯的身体每况愈下，才五十多岁，就已经憔悴至此了。”
顾江城言语间满是对王伯伯的心疼，陆青眉挑眉看向顾江城，试探的问。
“那王伯伯想让你退伍来接他的班，你怎么想的？”
顾江城回来的一路上沉默，其实就是在想王伯伯的提议。他没有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很认真的问。
“陆青眉，你跟我说实话，我能站起来的几率是几成？”
“五成。”
“如果我是幸运的那五成，那我的双腿有没有可能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
陆青眉沉默了片刻，在顾江城的目光中还是摇头。
“你双腿的神经重组已经很难了，我给你治疗的最好结果是能站，能走，甚至能跑。但这些都有一定的局限性，你双腿的耐受和力量是肯定是回不到最初的。”
顾江城感谢陆青眉没有说那些假大空的虚话安慰自己。他就算不懂医术，也知道那些浅显的道理。
陆青眉问：“所以，你是想退伍了么？”
顾江城点头：“退伍，不是今天王伯伯提出来我才开始想的。是我从病床上醒来的那一刻就在想了。在部队工作需要最好的体魄，但如果我的身体不能胜任了，再在部队挂名，只会给他们添麻烦。”
当年，王元君退伍，估计也是这个原因。
顾江城和王元君情同父子，肯定将他当成自己的榜样。王元君转业后，没有坐吃功勋的红利，而是在食品厂兢兢业业二十多年，同样实现了自己的抱负和价值。
陆青眉又想到心中担忧的那个可能，试探的问：“最后一个问题，你退伍转业的话，会接受王伯伯的建议，去食品厂工作么？”
顾江城摇头：“这个我还没想过。但不管去不去食品厂工作，我都不会一直呆在家，当个混吃等死的废人。”
陆青眉相信顾江城。凭着他的聪明努力，他的沉着稳健，他的严于律己，不管未来做什么都不会差。
她没有问题了，但还有话想说。可话到嘴边，又忍不住了。
顾江城看到陆青眉欲说还休的纠结，主动开口：“你是不是还想问，我是怎么去的大发食品厂？我是不是怀疑你，跟踪你了？”
陆青眉想说的不是这个，但顾江城主动提到这个，她就顺势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