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裁缝，你怎么在这儿？”
陆青眉扯着星星正走呢，忽然看到孙裁缝蹲在一个卖鸡蛋的大妈身边，面前铺着一个包袱皮，上面放着不少鞋垫。鞋垫做的特别精致，上面绣着好看的花草和小鸟。
孙艳珍看到陆青眉忽然站在面前，也是意外了一下，忙站起身：“青眉，你现在在这附近住？”
陆青眉点头：“嗯，我在大桥那边住，没啥事带星星和小宇出来转转。”
这时候，张晓慧带着小宇过来，也看到孙艳珍了。张晓慧和孙艳珍是好朋友，在这儿遇见也是惊喜不已。她看着摆了一地的鞋垫，忙上前问：“艳艳，你怎么来这边卖鞋垫了？”
孙艳珍看到张晓慧也很高兴，但回答却有些支吾：“那个……张姐你知道的，我之前给人家做衣服，攒了不少边角碎布头，没事做了一些鞋垫。我听说这边有个黑市。今天没啥事，就过来卖一卖。”
张晓慧蹲身看那些鞋垫：“你这些鞋垫我知道，一点一点碎步拼成的可是费了大功夫，你还给我了两双呢。鞋垫好卖么？”
“还行，我卖出去两双了，赚了五毛钱。”
“卖两双才赚五毛啊。”
陆青眉知道现在的物价便宜，但这也太便宜的离谱了。就孙裁缝这个绣花的手艺，放到几十年后都能称之为艺术品了。
孙艳珍还挺满足的：“都是别人不要的边角料，能做出东西来卖钱，我已经是赚大了。”
张晓慧见有来看鞋垫，立刻让出地方让客人挑，还帮忙说好话。
陆青眉忽然看到孙艳珍身后有一个掉了颜色的挺大的帆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想到昨天吕萍当街的那一闹，知道担心变成了现实。
等那个客人走了，陆青眉才问：“孙裁缝，你这是从大院出来，不在你哥家住了？”
孙艳珍整个人愣了一下，见陆青眉盯着她身后的行李包看，知道这事也瞒不住，便不自在的点了点头。
“昨天我和嫂子闹成那个样，也没办法再住那儿了，就收拾了东西出来了。”
张晓慧听闻这事，顿时担心的不行：“艳艳，你是昨天就出来了？那你昨晚在哪儿住的啊。”
孙艳珍又支吾起来：“我……我昨晚住的旅店。”
陆青眉直接戳穿孙艳珍的谎话：“孙裁缝，你昨晚没在旅馆住。你头发有点乱，你到现在可能都没洗漱吧？”
孙艳珍忙背过身去用手梳了梳头发，又清理一下眼角。她虽然没说什么，但是一系列动作已经把一切都说了。
张晓慧心疼极了，上前拉住孙艳珍的手：“艳艳，你身无分文出来的啊？”
孙艳珍摇了摇头：“不是，之前听青眉的，我有偷偷攒了一点钱。但住旅店要有身份证明信，我没有那个证明信，一路问了两个旅馆都不让我进。
我听说这儿有个黑市，就过来看看。想着将鞋垫卖了再换点钱，然后这儿人来人往的，也好打听哪儿有租房子的。等我租到房子，就有地方住了。”
陆青眉得知孙艳珍一个人在外面游荡一宿，有些后怕。
这个世界还没有安全到，一个年轻单身女人能在外面大街上安全过夜。而且，她没有身份证明，就是租房子也租不到正儿八经的地方。而不好的地方，隐患比夜晚的大街上还多。
陆青眉想了一下，过去将孙艳珍的行李包拎起：“孙裁缝，将这些鞋垫收一收，跟我走。”
孙裁缝一头雾水：“青眉，我跟你去哪儿啊？”
“你不是想租房子么？我有一处空房子正好闲着没人住。”
“我……青眉，你那房子多少钱一个月啊。”
孙裁缝也不想问陆青眉价钱，但房租贵的话，她实在拿不出。她身上只有十二块钱，和几十多双鞋垫。
张晓慧弯腰将地上的包袱皮兜起来，将那些鞋垫往腋下一夹：“艳艳你跟着走就是，青眉还能多收你钱啊。”
行礼被拿走了，鞋垫也被拿走了，孙艳珍不走也不行了。她快走几步跟上，弯腰将小宇抱起来。小宇不怕孙艳珍，还将手里的糖豆给她吃。
孙艳珍摇头：“我不吃，小宇吃，小宇真乖。”
黑市到陆青眉大桥头的房子，走路十分钟就到了。
陆青眉拿出钥匙将门打开，带几人进去。
“孙裁缝，这是顾家给我的聘礼，好几年没人住了。我本来寻思忙过这一阵，就找人将这房子收拾出来。你要是不嫌弃，就在这儿住下来帮我收拾房子。
我雇别人也是花钱，你给我收拾房子呢，我免你两个月的房租。两个月后，你想继续住，我再收你钱。你不想在这儿住，我就帮你弄好身份证明，你再去找别的房子。”
孙艳珍看看院子，又去屋子里看一圈，心里头很不是滋味。
“青眉，你这房子没啥大收拾的，一点功夫怎么能抵两个月的房费。你是看我无处去，可怜我呢吧。”
陆青眉抬手在窗台上抹一把，全是灰。
“大街上可怜的人多了，我没那么多好心挨个去可怜。我将房子交给你，自然有我的考量。第一，我觉得你值得信任，能把这个房子收拾好，并看护好。
第二，你只能住厢房，使用厨房。但你要经常打扫这几间正房。因为这房子曾是江城母亲的陪嫁，这里面的一桌一椅和每一样摆设，对江城来说都有回忆。”
陆青眉说的是实话，她带孙艳珍来这儿并不是纯纯的可怜她。
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交易市场。两口子要看各种条件是不是合适，养个孩子还惦记以后的养老。那别的关系能持续发展，自然也是建立在合作共赢上面。
你出力气，我出地方。你有了落脚点，我也能省去人力物力。
孙裁缝犹豫的看向张晓慧，张晓慧忙点头：“挺好的，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你看那厢房也很好，住一个人住富富有余。”
孙裁缝不是纠结厢房正房的事，是不想给陆青眉添麻烦。她又不是傻子，就算陆青眉那么打算，也肯定有可怜她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