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啊。”陆青眉问一句。
顾江城用手扳了一下腿，转过身体，面朝着陆青眉。
“今天快下班的时候，黄志忠去厂子了。他跟我说了一个事，然后还让你有个心理准备，过一阵去出席一个授奖大会。”
陆青眉直接听懵了，转身也面向顾江城：“什么授奖大会，我干什么了要去参加？”
昏昏夜色中的陆青眉，一整个囫囵身影，但能看清她的眼睛眨巴眨巴，又明又亮。
顾江城看着那亮亮的眼睛，道：“陆大强外面的女人月红，黄志忠调查了一下，现在有确切证据显示，她是海外策反的间谍情报人员，如今已经被缉拿抓捕了。”
陆青眉震惊到倒抽一口冷气，好一会儿才消化这个问题：“我天啊，那女人居然是个间谍。那她跟陆大强这么多年，陆大强会不会也被策反了？”
顾江城摇头：“现在还没有定论，但肯定会一查到底的。如今跟月红有直接接触或是间接接触的人，都已经拘留调查了。而且，月红不只是陆大强的情人，她同时交往的至少还有两个男人。”
“所以，那女人跟着陆大强，应该是看中他为部队做事的身份。她为了获取别的情报信息，又利用自己长得不错的先天条件，对不同男人下手。”
陆青眉忽然想到一个事，有点八卦起来：“顾江城，你说月红生的那个男孩和陆大强长得像么？有没有可能，陆大强是替别人养了七年儿子？”
顾江城回忆一下那个小男孩的长相，细胳膊细腿儿瘦长脸，跟扁头大脸的陆大强是没啥相似之处。
“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有可能。说不定，这还是审问陆大强的一个突破口呢。”
心心念念的儿子，到最后是给别人养的，这搁谁谁不破防。
“真希望我的猜测一语成谶，那就是天道好轮回，报应不爽了。”
陆青眉莫名兴奋，然后又想到一个关联。
“月红出了这事，那孙裁缝的哥哥孙艳军被带走，也可能不只是因为受贿的事。他是间接接触了月红的人，带走调查更大可能调查他是不是参与了间谍活动。”
顾江城笑着道：“你逻辑不错，推理能力也强。用这个脑子，数学一定学的会。”
陆青眉的小脸瞬间垮了，这么高兴的时候，为什么要提那么扫兴的事。她跟数学犯克，不是脑子好不好的问题，是她生理性讨厌的问题。
“所以我猜对了。”
“嗯，孙艳军从大院被带走，受贿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多的是要调查他是不是跟月红间谍案有关系。而整个事情能揪出来，是你提议去查陆大强的金钱来往渠道，是你设计约了月红和陆大强见面。
如今国家不稳定，又涉及了军方安全，有关部门非常重视这个案子，也想把你当做典型公开表扬。鼓励人民群众积极维护国家·安全，有可疑人物积极向有关部门汇报。”
这么光荣的事，别人怕是要高兴的放炮庆祝了，但是陆青眉却摇着脑袋拒绝。
“若是黄志忠以后再问你，就告诉他我不去。”
“为什么？”
“耽误我学习。等等，你希望我去？”陆青眉从顾江城的口气里听出一丝不一样的态度。
顾江城道：“你的事，你自己做决定。我没有希望你去或是希望你不去。只是有一个事实，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这种立典型的表彰虽说只是一个虚名，但有时候也会有实际用处。比如说，我就是打个比方。如果高考恢复，你个荣誉可能会涉及高考加分。贡献特别大的，甚至可以保送大学。”
陆青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还有这种好处呢。”
她想到那个世界的高考，就有几种情况可以加分。这个世界，这种荣誉也有可能加分？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在数学方面的压力就会少很多。
顾江城解释：“这十年，大学是推·荐和保送制。有突出贡献的子女或是个人有优先资格。就算高考恢复，对有特殊贡献的人员也会有一定照顾，这个是肯定的。”
加分，保送，举荐。
陆青眉内心做起激烈斗争，天人交战一番后，还是摇头。
“我喜欢靠自己真本事去拿自己想要的东西，我不喜欢被人围观。表彰大会，我只是想想那个画面，都尴尬的要双脚抠地了。”
顾江城懂了，轻声道：“做自己喜欢的，我支持你。”
“谢谢理解，很晚了，咱们睡吧。”
陆青眉闭上眼睛，紧要牙关，恐怕再说一会儿，自己就后悔松口了。
有些事可以高调出风头，但有些事是必须低调的。
间谍，黑暗中的老鼠。自己一个无意之举捣毁一个情报组织，我不藏着掖着躲起来，还抛头露面的去领奖。我是嫌命长了么？
万一那个团伙没有抓干净，暗中给我一闷棍，我就挂了。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死了，给再多荣誉和加分有个屁用。
翌日，天阴沉沉的，看样子又要来一场雨。
顾江城起来洗漱完，见张姐已经在做饭了，他就去把王元君的药熬上。陆青眉从屋里出来，见自己没啥活了，就去将窗户下晒着的煤球往厨房里搬一些。不然下雨淋着就不好烧了。
“青眉，你放着我弄。”顾江城转着轮椅过来。
“你快别一边去，别给我添乱了。我就搬几趟，够三两天做饭的就行。”
陆青眉搬完煤球，见顾江城坐轮椅上看着那药罐一动不动，神情里有明显的郁闷。
难道是自己不用他干活，他找不到自己价值了？
陆青眉洗完手，主动走过去搭讪：“顾江城，这会儿药也不用一直看着，我扶你做做康复啊？先尝试站立，就算站不住，也可以活动一下腿部肌肉。”
“不用。”
顾江城转着轮椅转身回屋了。
这人真是，一点小事至于么。还说要努力康复呢，我都没见你积极主动过。
王元君看到这一幕，跟着顾江城进去书房，还关上门：“怎么对青眉衣服不耐烦的样。她主动跟你热乎，你却扭头就走。”
顾江城解释：“爸，我没有不耐烦，我可能昨晚没睡好吧。”
“你小子，前晚没睡好，昨晚怎么也没睡好？”
王元君这话问的挺正常，但视线看的位置有点不太正常。
顾江城转开轮椅，很是无奈的揉揉太阳穴：“爸，我没有，我不是……那个爸，我问你一个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