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飘荡着丁妈沉沉的鼾声，宁馨打量她几眼，脑中忽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既然丁妈睡着了，她何不趁机联络一下沈司昂。
前天晚上，她和沈司昂约好让他接机，结果事情的发展却不尽人意。
想到这里，宁馨确定丁妈短时间内不会醒来，悄无声息地点开聊天软件。
“叮叮！”
登录成功的一瞬间，又有数条消息发过来。
霎时宁馨心跳加速，意识到自己忘记静音，赶紧手忙脚乱地关掉声音。
幸好保姆没有被吵醒，还在歪头靠着椅子打盹。
宁馨松了口气，再次确认丁妈没有被吵醒，这才将目光投向电脑屏幕。
点开沈司昂晃动不止的头像，一下子蹦出十多条消息。
“馨馨，我在机场等你两小时了，你怎么还没下机？临时更改航班了？”
“出了什么情况？现在你人在哪里？”
“早知问一下你的电话了，等了你一天一夜还没消息。”
“我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醒来发现你又消失了……”
看到沈司昂发来的一条条消息，宁馨的眸光也泛起些许伤感。
不是她想玩失踪的，是季霆骁……
抿了抿唇，宁馨放慢速度在键盘上打出一行字：“司昂，我还在冰城，暂时不能回去了，真是对不起，又让你为我担心了。”
早在半年前，当宁馨因被确诊脑癌选择回避所有人，沈司昂就开始全天候蹲守在聊天软件上。
他设置了特殊铃音，哪怕是在半夜睡觉的时候，宁馨一旦有消息发过来，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听到。
此刻，沈司昂正在吃午餐，他看到宁馨终于出现了，顿时激动得手指发抖。
“馨馨！我还以为你又躲起来了！”
沈司昂手速飞快，回完这句立马又敲下一句：“你怎么还在国内？是不是季霆骁阻止你回来？”
“是。”
宁馨回了一个字。
另一边的沈司昂沉默片刻，先是发来抱抱的安慰表情，而后追问情况：“那你现在住哪里？酒店？他的公寓？”
“公寓。”
宁馨回复完，连忙转头看向丁妈。
当前丁妈睡得很熟，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接着她向沈司昂诉说了自己的困境，并向他表示歉意，告知自己暂时要留在国内，以后找机会回美国。
两人聊了大约十几分钟，宁馨为了避免惹火上身，匆匆与沈司昂道别下线。
重新打开设计软件，她把已经画好的设计草图又修改了两笔，然后拍拍丁妈的肩膀。
“丁妈，丁妈。”
听到她的轻声呼唤，丁妈终于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看到丁妈睡眼蓬松，宁馨微笑着启唇：“你困了就去睡吧，我也想休息了。”
丁妈揉了揉眼睛，看到笔记本屏幕上的设计草图，心想宁馨大概是画好了。
“好的宁小姐，那我把电脑拿走了。”
她说着脸上多了一抹尴尬，向宁馨再次解释：“你知道的，这是季先生的意思。”
“没关系，我理解。”
宁馨落落大方地点头，关掉笔记本交给丁妈保管。
翌日中午。
有了事情做，宁馨吃完午饭又开始画设计图。
尽管她还没有联络任何公司，但就当成是习作，先用来练练手。
这次在旁边监视她的人是郑妈，相比丁妈，她对电脑更是一窍不通。
两人一个发呆一个忙碌，正当宁馨把设计图打好底子后，突然外面传来门铃声。
宁馨眸色一顿，转脸与郑妈对视。
“可能是季先生过来了。”郑妈微微一笑。
“嗯，应该是……”宁馨若有所思地回应。
从她搬到公寓里住，季霆骁大多时候都会选择午后的时段过来。
的确被郑妈说中了，很快季霆骁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卧室门外。
宁馨坐在桌前没有转身，只听季霆骁的脚步声在逐渐靠近。
停在宁馨身后，季霆骁的目光落在屏幕上，声音低沉地问：“开始重操旧业了？”
“随便画画。”宁馨淡淡地回应。
郑妈见季霆骁过来了，打了声照顾识趣地离开卧室，还顺手关上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季霆骁的眸光浮起几分玩味，别有深意地追问：“我看不只是随便那么简单吧？”
如他所言，宁馨当然不是纯粹为了消磨时光。
她明白没什么能瞒过季霆骁，索性诚实地开口：“很久没画过设计稿了，我想熟悉一下，看看网上能不能接到私活。”
听闻此言，季霆骁的脸色掠过一丝嘲弄。
他看到宁馨亲手画的设计草图，一下子记起读书时的种种往事。
他们高中相识，约定好共同考取同一所大学。
后来两人如愿以偿，季霆骁就读商学院，而宁馨则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设计院。
过往的回忆打马而过，他直视着电脑屏幕，在想起两人的美好时光同时，又一张面孔从眼前晃了一下。
沈司昂……
季霆骁没忘记沈司昂曾是他的朋友，也记得沈司昂因宁馨与他翻脸成为陌路人。
“呵，原来你想勤劳致富啊……”
季霆骁的语气有些浓浓的讽刺意味，仿佛宁馨只是在痴人说梦。
听出他的嘲讽，宁馨不动声色，随手关掉设计软件，慢条斯理地应声：“致富倒没有，我只是想赚钱还债。”
了解到宁馨的心思，季霆骁反而更是不屑一顾。
他回身坐在椅子上，端详着宁馨精致的侧脸，“你挺积极的嘛，可惜现在没有沈司昂那只癞皮狗接济你，你想还清欠我的那笔钱，不知要画多少张设计图。”
“我可以慢慢画。”
沈司昂的名字在耳边响起，宁馨眸光闪烁，转而定了定神回应：“我在这里有大把的时间，或许以后可以从兼职变成主业。”
一听宁馨把未来的预想都打算好了，季霆骁眼底的鄙夷更深了。
他并不是质疑宁馨的能力，而是觉得她的想法太过天真。
“你的计划还不错。”
季霆骁肯定地开口，下一秒话锋突转：“可惜你画设计图赚的钱，我是不会接受的，无论你赚多少都不能用来抵债。”
“……”
宁馨面色微变，心底的那份希望就这样被他抽空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