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洋……
苏弃张了张嘴,还没有开口说完话。
同样震惊的还有江远洋,只见他如临大敌一般,四下张望,尔后快速拉过苏弃的手臂,拉着她往外面走去。
医院角落,直到两人来到一处没有人的地方,江远洋才放开了苏弃。
“抱歉,没吓到你吧!”江远洋将脸上的口罩跟眼镜都取了下来,那张平日里干净清爽的脸上,此刻布满了黑色的胡渣。整个人看上去,异常萎靡。
“你,”苏弃蹙了蹙眉:“你干嘛搞成这个样子?”
江远洋寻着苏弃的视线,看到自己手里的全副武装,勾唇苦笑了一下。
其实,他不说,她也早已猜到了。
“来看田小姐的吧!”苏弃问。
江远洋低垂着头,没有说话,可是沉默的态度也算是一种变相承认。
虽然,苏弃一直不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江远洋真的变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她说:“远洋,我不相信外界的那些传闻,我只知道在我的认知里,你不是个无情无义的人。可是你对田小姐的这些作为,又究竟是为了什么?”
闻言,江远洋那双死寂的双眸,陡然亮了一下。
“苏苏,你相信我的对吧?我真的从未爱过田祖儿。当年,我们两个因为一些误会分开,当时我整个人都特别颓废,一面要应付公司,一面还要面对感情的失利。那段时间我过的生不如死。”
许是又提到了过去那段灰色岁月的缘故,江远洋蹲了下去,手指叉进头发里,整个人如同一个孤独无助的孩子。
那段日子他不好过,她又何尝不是?
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地去了国外,孕期的艰辛,以及独自带大暖暖时所遭遇的白眼,都让苏弃举步维艰。
许久,江远洋的情绪终于平复少许,又接着说了起来:
“这个时候,田祖儿出现了。她天天都会出现在江氏公司,明目张胆地表示要追求我。她的性子太过于直接火热,以至于我……”根本招架不住!
苏弃默然。
她跟江远洋在一起时,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她的性子太过清冷,对任何事情、任何人都没有特别强烈的占有欲。
这并不是热恋情侣该有的状态!
而显然,田祖儿的直白跟热情,是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都抵挡不了的,无疑,江远洋不是君子,更做不到坐怀不乱。
此刻,苏弃心里说不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往事已经过去,她以为她会痛、她会恨,可事实却是,此刻她的心平静如水。
听江远洋讲述这些跟她有关的一切,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听故事,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后来有一次,她来找我,就直接带来了田家的内部资料。那是一份市标合同,只要我将那个案子接下,公司就能顺利度过难关。”许是觉得自己这样说,会显得特别势利,江远洋赶紧又添了一句,“那会儿,我也是真想跟她结婚,好好过日子的。可是时间一长,她的大小姐习性就完完全全地显露出来。她开始喜欢用当众挟恩来要求我诚服,并且事事都要做主,不管有没有理。”
江远洋神色愈加忧郁,“甚至,她的猜忌心也开始加重。只要有女人打电话给我,不论对方是谁,什么关系,都会被她调查得底朝天。哪怕我在公司工作,身边也被她以各种名头,插进了无数属于眼线。我的一举一动,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
这是一种可怕的控制欲,令人不寒而栗。
“苏苏,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就连呼吸都要变得小心翼翼,唯恐被人知道、被人看见,被人窥伺。”
苏弃抿了抿唇,她当然不知道,自然也无法感同身受。
陆靳铮虽然霸道,可是在任何事情上,却给予她全部的信任和自由。
居然在这个时候想到他。苏弃甩了甩脑海里杂乱的心思,继续听着江远洋的叙述。
“这种日子我真的过够了。每天都绷着一根弦,一不留神就要断掉一般。所以,我想的很清楚,我要结束这段该死的恋情。”
苏弃睑了睑神色,都说感情的事任何人都没办法插嘴,更何况她自己也有半只脚深陷在里面。
看着一脸沉默的苏弃,江远洋心里重新燃起了熊熊希望。
“苏苏,原谅我好吗?让我们忘记过去,重新开始吧!就当一切从来没有发生过,你还是那个单纯的学生,我还是那个第一次到你们学校担任评委的嘉宾。你在台上深情地跳着舞,我在台下痴情地望着你,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变过,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们还是我们,怎么样?”
我们还是我们?谁又会原谅谁?
“远洋,抱歉,我不会原谅。”沉默半晌,苏弃勾了勾唇,笑意很淡,“过去的就是过去了。就好像河里流过的溪水,能再倒流回来吗?不管你会不会,总之我不会。”
江远洋看着眼前一身清冷的女人,明明觉得,她还是她,可是又突然觉得,她已经不再是她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距离感,让他的心头莫名慌乱,却又无可奈何。
张了张嘴,很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他的双眸在突然扫到不远处的一个年轻女人时,身体如同被击中一般,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苏弃一直都在注视江远洋,自然也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
说实话,这么多年,她从来没见过江远洋这个样子。哪怕当年,江家的公司濒临倒闭,他也还是那么一幅清隽淡然的模样。
一个人究竟看到了什么,才会这样……的惊恐?
没错,那种表情就是惊恐。就好像,前方的人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
苏弃不自觉回头,顺着江远洋的视线看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浑身珠光宝气,满是名牌的女人。
不过这品味……真是令人堪忧啊!
那个女人身穿一件颜色夸张的皮草,背着打折款的奢饰品包包,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气息:她是有钱人,她很高贵。
蹙了蹙眉毛,就怕人家不知道她是暴发户么?
正思忖间,江远洋突然开了口,“苏苏,那个……我们以后再聊,我这里还有一点急事,就先走了。”说完,他头也不回,朝着远方匆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