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佣人发现的及时,宁晚秋动过手术后,便度过了危险期。
扪心自问,她也根本没有死的想法和勇气,当时就是想吓唬吓唬人,一来夺得家里人的原谅,二来重拾姑姑的疼爱,三来碰瓷苏弃让她受良心谴责。当然,第三点占主要因素。
所以,她一面盘算着如何“自杀”,一面让又佣人尽快来找自己,就是为了早点发现早点就医。
不想,阴差阳错,张嫂因种种原因耽搁了时间,才导致最后假戏真做,险些要了性命,成为如今的局面。
几天之后,宁晚秋从病房里幽幽转醒,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正在倒水的宁芬。
“姑姑?是你吗?”刚刚醒来,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宁芬手里的动作微微一顿,尔后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当发现宁晚秋已经睁开眼睛时,立刻将水放下回到病床边。
“晚秋,你醒了?好点了没?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宁晚秋干干摇了摇头,一直流着泪,并没有说话。
宁芬蹙了蹙眉,将手放在宁晚秋的额头上探了探,又拿下来,放回自己的额头。没有发烧,可她还是放心不下,起身准备按床头铃。
“姑姑,我没事!”宁晚秋按住宁芬的手,语带激动,“我只是没有想到,醒来,居然能看到你!姑姑,我真的知道错了,那天我就是太气了,所以才失去理智,口不择言!姑姑,你能原谅我吗?”说着,一把反包住对方的手掌。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刚醒先休息一会儿,姑姑去叫医生来帮你再好好看看!”睨了眼宁晚秋一直握着自己的手,宁芬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走到病房外去请医生。
盯着自己空当当的手掌心,宁晚秋一阵阵失神。
为什么她觉得这次姑姑虽然人回来了,却好像总少了一些什么感觉呢?
还没等她分析清楚,就被进来的医生打断。
当然,有此感觉的不止宁晚秋一人,宁芬也感同身受。
毕竟不是亲生母女,隔层肚皮隔重山,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有些感情既然已经破坏,再想忽略,再想重圆,是绝对不可能的。即便双方尽量做出不计前嫌的姿态,但心里总归是别别扭扭的。
休整几天,宁晚秋终于出院重回宁家。
由于害怕一个人又遭责难,她便缠着宁芬陪同自己一起回去。
到底是自己一手带大疼大的孩子,宁芬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同意了。
宁家别墅门口,宁晚秋在姑姑的搀扶下,鼓足勇气进门。
还是灯火通明的大厅,还是坐着上回的那些人。
宁芳早在看到宁晚秋进来时,一双漂亮的凤眸就危险地眯了眯。
“哟,还有脸回来呢?因为你一个,全家都跟着丢脸,我要是你,宁愿死在外面也绝对不回家连累旁人。”
“小芳,闭嘴!”宁芬冷着脸,首当其冲,出言制止。
“二姐,你不知道这个小贱人都做了什么丢人事……”
“行了,少说两句话没人把你当成哑巴!”
“我……”摄于宁芬的威严,宁芳嗫喏两句,没再吭声。
宁晚秋瞪着宁芳,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她的嘴,可现在老爷子和姑姑都在这里,自己要装可怜扮柔弱,不能丢了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情。
这段时间,真可谓看尽人情冷暖,她也深刻地明白一个道理:
在这个家里,如果想要占领一席之地,宁芬无疑就是最好乘凉的大树,以前她不懂事,这次,怎么也不能把靠山和贵人得罪了。
“姑姑!”宁晚秋拉了拉宁芬的手臂,雪白的贝齿一直紧紧咬着下唇,一幅极力隐忍的模样,“我,我还是不要回来了,就让我死在外面吧!”
“傻孩子,不要乱说话!”
‘死在外面’几个字,狠狠地牵动着宁芬的心,一瞬间便让她想到那个生下来不久,就被扔在外面死了的女儿。
“爸!晚秋的确做了错事,可谁的人生没有做错过的?她还这么小又没有妈妈管教,难道宁家又要重蹈覆辙,将晚秋像我一样赶出家门,一个人在外面孤苦无依吗?”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宁老爷子,表情渐渐松了。
随着年龄增大,社会进步,他看事情的角度也越来越不同。
想到宁芬当年流落在外,在一个不知名的小镇上养胎产子的惨痛经历,他五内俱焚。
说穿了,其实这些年,自己一直都觉得愧疚。
半晌,宁老爷子才挥了挥手:“好了,既然人已经回来,就先上去休息吧!年轻人犯些错不可怕,可怕的是,在这些错里找不到成长经验!”
说完,宁老爷子在管家的搀扶下,往楼上而去。
一旁,宁芳本以为今天可以成功将宁晚秋逐出族谱,没想到因为宁芬的一句话,老爷子就不在追究了。
“爸!”她在楼下急急叫道。
就算这次事件搞不倒宁辉,可如果能把他的宝贝女儿挤兑出去也是好的,毕竟财产就是那么多,多一个份与少一个份,相差很大。
“三妹,这么晚了,你一个外人还是赶紧回江家吧,我们也要休息了!”一直沉默,假装哑巴的宁辉往前一步,挡在宁芳的前面,阻止她继续纠缠。
他就知道,只要有二妹宁芬坐镇,自己根本不用出头,女儿的事也能圆满解决。
“哼!怎么还不让人说话啦!别忘了我也姓宁,这里也是我家!”
没有达到目的,宁芳不甘心地睨着父亲的背影,可她明白老爷子做了决定就是板上盯了钉,没有商量的余地,自己只能先回家再做商议。
瞧着气冲冲离开的宁芳,宁晚秋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嘲讽,可当她抬头看向宁芬时,脸上又恢复一幅小媳妇的模样,“姑姑,今天谢谢你。”
“我外面的房子没人住一直空着,那里佣人配车一应俱全,最近家里太乱,外面还有狗仔蹲守,不如你去我那里,他们不知道,刚好有助于养伤。”宁芬摆了摆手:“现在这件事情对你伤害太大,国内暂时待不了了,你先把伤养好,过段时间我会联系送你出国。在国外待几年,等风息平了,你再回来!”
宁晚秋咬了咬唇,虽然不情不愿,却知道这种安排确实最好,于是她只能乖顺地点了点头,“嗯,我都听姑妈的。”
有宁芬主持大局,一切很快归于平静。
当晚,宁辉却招手吩咐一直站在旁边的管家,“去,把张嫂叫来!”
没过一会儿,张嫂怯怯地走进大厅,怯弱地叫了一声,“宁总,您找我?”
在宁家,谁不知道宁辉生性阴沉不定,而且无情无义,手段也毒辣。
只是她刚叫完,脸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痛。
宁辉收起手掌,脸色阴沉地盯着张嫂:“让你照顾小姐,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宁总,我……”张嫂抬起头,想要为自己辩解两句:宁晚秋自己要寻短见,她有什么办法?
谁知,她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宁辉又接着挥来一巴掌打断。
“幸好小姐没事,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们全家的狗命来赔!”说着,宁辉冲着旁边的管家喊道,“张嫂玩忽职守,扣除这两个月的工资,让她赶紧拿东西滚蛋!”
“宁总,这……这不合规矩!”管家满脸为难。
干活拿钱天经地义,哪有自己女儿闹自杀拿佣人出气的?这事要是传扬出去,谁还敢来宁家做事?
“在宁家,我就是规矩!”
“宁总宁总!”张嫂万万没有料到,宁辉居然开除自己。这些年,她在宁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甚至还放弃享服的机会。
宁辉往楼上走的身影停了一下,张嫂充满希冀地望着他。
“管家,找个人盯着她,别让她带走宁家的一针一线!”撂下这句话,他头也没回地上了楼。
“姓宁的,你,你们父女欺人太甚!”张嫂咬牙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