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宁馨与陆靳铮道别后，跟随沈司昂一起回到公寓。
眼下时间已经不早了，但两人谁都没有睡意。
坐在沙发上，电视机正播放着无聊的午夜剧场。
宁馨时不时看两眼节目，忽然发现沈司昂的视线似乎一直在直盯着自己。
“你干嘛？”
她警惕地瞥向沈司昂，“那条裙子我都脱了，你怎么还盯着我看？”
沈司昂仍是一副陶醉状，自说自话道：“我不管，是你让我回来看的。”
今晚的宁馨着实让他惊艳到眼球脱垂。
直到现在，即使宁馨穿着最普通的睡衣，在沈司昂的眼里，依旧是翩若惊鸿。
可宁馨都快被看毛了，她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尴尬地嗔怪道：“那你慢慢看空气吧，我先回房间睡觉了。”
起身走进卧室，宁馨摸着刚洗过的头发还没干，准备画一个小时设计图再睡觉。
不想电脑刚打开，外面传来沈司昂的催促声。
“快开门，快点快点，我的手撑不住了！”
听到这声音，宁馨顾不上多想，匆忙小跑着过去开门。
随即看到沈司昂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面容被玻璃杯的温度烫得呲牙咧嘴。
迅速放在桌子上，他一边捏着耳垂一边叮嘱：“你在宴会上喝酒了吧？睡前记得把牛奶喝掉。”
“好，谢谢。”
宁馨微微一笑，每次感受到沈司昂细致入微的体贴，她都有种莫名的愧疚感。
转眼这么多年，她知道自己欠下的人情债就像滚雪球一样。
对待沈司昂，宁馨明白就算拿出后半生的所有时间来报答他，或许也远远不够。
雪中送炭总是比锦上添花可贵。
回想在她最艰难的日子，唯一伸出援手的人就是沈司昂。
“还烫吗？”宁馨轻声询问。
“不烫了。”
沈司昂朗然一笑，转念脑中想起一件事。
“对了馨馨，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单独和陆靳铮参加宴会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宁馨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知道。”她语气淡淡地答复。
沈司昂总是很有耐心，他拉着椅子坐下来，抬眼望着宁馨告知：“因为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如果哪天我回美国了，你自己在冰城要独当一面呢。”
其实这件事宁馨心里早有准备，但是亲口听到沈司昂说出来，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为什么？你是不是急着回去？”她试探地问。
沈司昂的脸色讳莫如深，言辞敷衍地搪塞：“我不急，但凡事要未雨绸缪。”
只是这样吗？
宁馨有所怀疑，猛然想起最近几天的晚上，有时她画设计图画到半夜，会隐约听到隔壁有声音。
起初宁馨还以为自己太过困倦导致幻听，现在看来莫非是沈司昂在打电话？
她没有过多追问，只是尊重沈司昂的决定。
不过既然沈司昂对自己透露了一个秘密，她也决定近期的计划告诉他。
“司昂，再过一个礼拜，我手上的设计稿就完成了，到时我准备和陆总请假，去临州把事情办了。”
宁馨平静地交待着，很快看到沈司昂的脸上多了一丝不解。
“你急着去老家干嘛？还钱？还给我还是季霆骁？”沈司昂疑惑地笑问。
“你们的钱我都会还。”
宁馨抿唇一笑，“之前季霆骁的支票我已经还回去了，现在还欠他一些医药费，等我处理完爸爸的遗产，就可以还清所有账目。”
如果单单是季霆骁，沈司昂多半没什么意见。
可是当先把他们两人放在一起，沈司昂的脸色明显不太好看。
“你这是何苦呢？”
他的神色流露出无法理解，“当时我说过，那张支票是季霆骁欠你的，而且远远不够。”
宁馨没有多做解释，她继续往下说：“这阵子你帮我注册公司，还有租写字楼，林林总总消耗巨大，这笔钱我也不能一直欠着啊……”
两人既是同学又是朋友，他们并肩走过来，沈司昂对宁馨无可挑剔，但也有受不了她的地方。
那就是她在金钱问题上分的过于清楚。
沈司昂的情绪一路走低，声音满是烦躁的抱怨：“欠欠欠，每天你满脑子都是这个字，你活得不累吗？”
听到他有些不高兴了，宁馨不愿意辩解。
她苦笑着承认：“累啊，我是活的很累。”
说到这里，宁馨把季晓晓的那幅画从抽屉里拿出来。
“你看，这是我女儿的心愿。”
她拿给沈司昂看，话音未落便鼻子一酸，“她才五岁多，可她的小脑袋里，却做着遥不可及的梦。”
沈司昂的目光投向画纸，很快认出宁馨躺在云端上，季晓晓却试图通过梯子，从地上往天空爬行。
“晓晓想和你在一起，但季家不允许。”
沈司昂摇头叹气，心疼地望着宁馨：“你想用那笔遗产，把过往所有的事情都解决掉，这样就可以带着晓晓一起生活，对吗？”
“我只是这样想过。”
宁馨轻声回应，“但我不清楚，未来等待我的是什么……”
时至而今，有件事宁馨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在切除脑部肿瘤手术的这半年，有次她独自去医院复查，医生的一句话让她内心难安。
医生说现在暂时看不出有问题，但以后的情况不好说。
医生还透露，因为大脑不同于身体的各个器官，当时肿瘤并没有完全切除掉，有些会伤及重要神经的部位，还是保留了下来……
在那次复查之后，宁馨发现自己头上悬了一把刀，不知哪天就会从天而降。
所以她提前回到国内，哪怕手上的关键证据还不够完整，不足以让季安娅认罪伏法。
这世界上什么都需要钱，想让一个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也不例外。
宁德集团早就破产了，眼下宁馨手握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父亲留在临州的那笔遗产。
想到这些，她疲倦又无力，望着沉默不语的沈司昂，微微一笑宽慰：“不想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
沈司昂又看到宁馨煦暖如风的笑容，他上前轻轻拥抱了她一下。
他的语气故作轻快：“赶紧喝牛奶睡觉，再熬夜画设计图，我趁你睡觉全删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