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还算机灵的连忙答道:“我看沉小姐这衣裳,做工精致,样式也极为罕见,不知是哪家姑娘的巧手做出来的。”
显然这姑娘想拍个马屁,宋若云的平云针法,在京城中也是排的上名号的,连她的丫鬟白芷耳濡目染,都跟着学了好几招,威风得很呢。
但不巧,宋若云微微一笑,看向沉思卿道:“这件衣裳,是沉小姐绣的。”
沉思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恐地摇了摇头。虽然她知道宋若云想替她出头,但这衣裳,真不是她缝出来的啊。
宋若云递给她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继续说道:“大家有所不知,沉小姐的绣艺乃是一绝,若云有幸得知,并见证了这件衣裳从面料到成型的全过程,不信可以让沉小姐为大家讲解一二。”
边说边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沉思卿。
沉思卿突然在众人面前被点名,脸色涨得通红,一时没注意到宋若云说了什么。
宋若云自然不会让她难堪,平静地对她道:“沉小姐,你便讲讲这件衣裳技法的精妙之处,让大家开开眼界。”
宋若云自然知道这衣裳不是她缝的,但她相信以沉思卿的技术,定然能看出其中玄机,应付这帮人不成问题。
沉思卿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抬起袖口,轻声道:“袖口这处,是纭裥绣,又称退晕绣,乃是以不同颜色针线徐徐铺叠,轻缓过渡,形成一种朦胧的晕染效果,却又层次分明,看起来色彩搭配极为艳丽。”
沉思卿在谈起擅长之事时,语气中不自觉地多了几分自信,她轻声讲述着,众人渐渐都被吸引,安静地听着。
等沉思卿将这件衣裳从头到脚讲解完后,那帮姑娘的脸上皆露出了赞赏敬重的神色。
连宋若云也没想到,她让白芷挑的这件衣裳,竟有这么多玄机。
沉思卿端庄地行了个礼,又抬眸看向宋若云,眼中满是感激。
宋若云笑了笑,对大家道:“诸位也看到了,沉小姐乃是深藏不露,其实她会的还有很多,大家别势利看人,让所谓的身份蒙蔽双眼。”
众人连连点头,显然将她方才一番话听进去了。
沉思卿刚找回了几分自信,感受着鲜有的他人注视和赞赏,一道尖利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妹妹这衣裳,姐姐曾在城西的一家成衣店中见过呢。妹妹可别为了出风头,连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都硬说成自己的啊!”
宋若云不耐地望向声音源头,见到一个身着淡紫轻纱的女子,正缓缓朝这边走来。
待人走近后,她又打量了许久,也没能将这位小姐的脸同她脑中记住的名字对上号。
沉思卿在她身边轻声道:“这是我姐姐,沉思瑶。”
宋若云“哦”了一声,再次细细打量着她。柳眉斜飞入鬓,狭长的丹凤眼让她看起来极为刻薄,加上她不经意间的形态举止,都显示着面前这人不是什么善茬。
论长相,她这个沉府嫡女,还不如沉思卿看着温婉,论性格,她如此骄纵,倒让宋若云想起了自己已逝的妹妹宋静雅。
不过沉思瑶那话倒是说对了,虽然没明指,但这衣裳还真不是沉思卿缝的,是她急于让沉思卿出风头,思虑不周才让沉思瑶有可乘之机。
正暗自懊恼着,扭头便见沉思卿在她长姐的注视下低着头,脑袋都快埋到胸口了,轻叹了口气,宋若云决定死咬到底。
正欲开口,门被缓缓打开,轩辕奕步履生风地朝众人走来,一身清淡蓝袍,狐皮滚边,端华俊雅。
“沉小姐,本皇子可未见城西有成衣铺啊!大哥别苑在城西,我常在那处走动,哪条街上卖的糖葫芦最甜我都知道,怎么能缝制出如此华服的成衣铺都没见过?”轩辕奕淡淡地道。
“不可能!”沉思瑶高声否认,“许是城西那家铺子太过偏僻,二皇子才没见过的。”
轩辕奕转头看向将他们围在中央的一堆姑娘,微微挑眉,笑得花枝乱颤,轻声问道:“那既然是能入沉大小姐眼的铺子,想必诸位姑娘都去过了?”
这群女人早已被轩辕奕的笑迷了心神,连连否认:“不不,民女从未听闻城西有成衣铺。”
沉思瑶脸色铁青,指着那群色欲熏心的女人痛声道:“你们!真是颠倒是非!明明有的,偏偏说成没的!”
轩辕奕一展折扇轻摇着,继续道:“那沉小姐也看到了,就你一人说有,大家明明都没见到过,会有这么多人一起出错吗?”
他确认般又问了遍姑娘们:“诸位没记错吧?那城西的确没有成衣铺。”
“没有,民女家在城西,从未听闻有什么成衣铺。”其中一个姑娘闪着星星眼,直勾勾地盯着轩辕奕,他问什么,她都顺着答。
轩辕奕笑意更浓,看向气急败坏的沉思卿,“你看,肯定是你记错了,承认你妹妹优秀对你来说可能很难,但你不承认也没用啊。”
真不要脸!宋若云心中暗道。就算自己撒谎也没吹出花来啊,他倒好,硬说,靠着那张脸打动了那帮女人。
沉思卿看向轩辕奕的眼神中也多了不一样的意味,双颊绯红,仿佛醉了酒般。
最终轩辕奕以铜墙铁壁般的脸皮生生将沉思瑶气跑,正兴冲冲地凑到宋若云身边邀功,却见宋若云冷着脸避开了他。
不死心地再次围着她打转,沉思卿跟在宋若云身边,也被轩辕奕绕来绕去,让她恍然间生出种微妙的感觉,直楞楞地盯着轩辕奕近在咫尺的脸,一时出神。
宋若云敏锐地察觉到沉思卿的异样,朝着她的目光一看,便知晓了八分,心中更是憋闷。带着沉思卿出来见个世面,无意中又给自己添了个竞争对手。
轩辕奕自然没察觉到这两个女人丰富的内心,见自己讨不到美人欢心,叹了口气,无奈地道:“那我送你们回府。”
宋若云懒得理他,只是去向平阳郡主道了别,顺便还哀怨地问了句:“郡主怎么让他来了?”
平阳郡主一脸无辜:“二哥想去哪儿谁拦得住,我现在都不知道他是从哪儿飘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