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不孝,在外游历多年,让父皇母后担忧。”轩辕明神色有几分不自在,低垂着头恭敬地答道。
轩辕禹对自己这大儿子的感情,思念远远超出了愤怒,这些年来他没有一点儿消息传回,让他是又急又忧。此刻见人回来了,什么都顾不上了,瞬间红了眼眶。
轩辕漠在一旁看到这副父子团聚的温馨场景,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开口道:“父皇,二哥也回来了,不知他此番不辞而别是何意。莫非是水患当头,二哥不想吃苦,竟撇下受难百姓,独自出去游玩了?”
轩辕漠一番话,将皇帝从父子亲情中拉回了现实,只见他瞬间敛去了满脸担忧,带着几分打量望向了未发一言的轩辕奕,冷声道:“奕儿倒是解释解释,你此番不辞而别是为何?”
轩辕漠直直地盯着他,目光阴森得仿佛能吃人般。轩辕奕,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为自己开脱,总之他笃定轩辕奕不会将自己供出去。
轩辕奕果然如他所料,倒是没说自己这段时间在养伤,以此博取同情,而是轻声道:“父皇,近段时日儿臣确实因一些事耽搁,没能同三弟共同应对水患。”
轩辕禹见轩辕奕竟真没为自己辩解,更加坚信轩辕漠所言属实,怒气上涌,猛地将旁侧的一杯热茶挥向了他,怒道:“莫非你真的如漠儿所说,贪图安逸,不愿吃苦,竟逃避朕交代你的事?”
轩辕奕下意识抬臂去挡,滚烫的热茶还是将他的手背烫得通红,不一会儿便鼓起了一排水泡。
轩辕漠见到此景,冷哼了声,似乎感觉到了些许快意。
“父皇,您……”轩辕明大吃一惊,连忙将轩辕奕拉到一旁,查看他手上的伤。见他朝自己摇了摇头,示意没事,心中怒火更甚,看向轩辕漠道:
“三弟这话可有依据?阿奕是你哥哥,自小对你疼爱有加,这番诋毁他的话,你如何能说得出口,倒像你真见到了般。”
轩辕漠面上一言不发,甚至带着纠结,仿佛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般,心中确暗道:“若是你也参与到这皇室纷争中来,我可不能保证对你会比对他更客气。”
见自己的二儿子神色痛苦,轩辕禹多少也心疼了,眉头紧皱。
轩辕明看出了父皇神色中的松动,连忙接着道:“父皇,儿臣这几年在外游历,搜集到许多奇珍异宝,如今已运到宫中,不如让他们呈上来,给大家开开眼界。”
轩辕明这样一番话,倒是给了轩辕禹台阶下,也转移了大家对轩辕奕的注意力,让他不再那般被针对。
轩辕明拍了拍手,两排宫娥便手捧白玉托盘,缓缓步入大殿。
托盘中放着各种奇珍异宝。有各式各样毫无杂色的翡翠和美玉,浑圆洁白的上好珍珠,各色宝石玛瑙若干,焕发着莹莹光彩,将大殿映得如同散了漫天星辰的天幕般。
皇帝瞬间心情大好,笑得满面红光,赞叹道:“明儿这礼送得好啊,朕甚是欢喜。如此珠光宝气,方能现出朕治理下的国家之富饶。”
当即下令将城西的别苑赐给轩辕明,因为他了解自己这儿子的脾气秉性,知道他此番前来,只是出于心中孝义,来见他这个父亲一面罢了。他爱自由,皇宫留不住他,这么多年他也想通了,明儿想做什么,便由着他去好了。
轩辕明也借此化解了轩辕奕的危机,又闲谈了一番,便退了下去。
临行前,轩辕明冷声对轩辕漠道:“三弟有时候,手还是不要伸得太远为好。”
说完,便和轩辕奕一同走了出去。
轩辕漠盯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
“今日之事,多谢大哥了。”经历了这样一番事,轩辕奕神色黯然,有些疲惫地笑了笑,开口对轩辕明道。
轩辕明自然看出了轩辕奕的情绪,展开折扇轻轻扇着,悠然道:“我近日便命人去布置别苑,安定下来后,会设个宴席,到时候你可要来,一定莫忘记带上那位姑娘。”
合拢扇骨敲了敲轩辕奕的肩膀,轩辕明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经兄长一番提醒,轩辕奕猛地想起了那个明眸皓齿的丫头,紧锁的眉舒展了许多,凤眸中闪过一抹光彩,片刻都不能等待了般,匆匆辞别了轩辕明,大步流星地朝宋府走去。
现在轩辕奕进宋府就和进自己家门一样,甚至比进那个死气沉沉的皇宫还要轻快许多。
连招呼都没打,就那么硬生生地闯进了宋若云的房间。
白芷对近些日子二皇子的突然来访,早已见怪不怪,见他一来,便识趣地退了下去,给小姐和二皇子独处的空间。
白芷一走,轩辕奕就快步上前,将较小的人儿抱在了怀里,抱得很紧,仿佛下一刻便会失去般。
宋若云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对劲,有些担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着,柔声开口问道:“轩辕奕,你怎么了?”
轩辕奕仍是一言不发,将下巴磕在了宋若云的肩膀上,许久,才闷声道:“今日进宫,轩辕漠在父皇面前抹黑我,惹得父皇大发雷霆,幸好大哥在,帮我化解了危机。”
说完还将自己缩在宽大袖袍中的手露了出来,伸到宋若云面前,微微撇了撇嘴,像小孩子在像家长诉委屈般。
宋若云只扫了一眼,便看到他手背上鼓起的一连串水泡,一直延伸到修长的手指,心中一揪,连忙拉着他坐到了椅子上,找出了根银针和药酒,将烛火移近,蹲到他身旁,小心地用针挑着水泡。
轩辕奕看着宋若云低垂着的小脑袋,只觉心中盈满了柔情,似乎今天经历的一切事情都不值得一提,他有轩辕漠所没有的东西,比如爱人,比如关怀。
直到将所有的水泡都挑完,宋若云才起身将银针收好,看向轩辕奕道:“好了,水泡都挑破了,过几天结痂就好了。”
见轩辕奕满脸笑意地仰头望着他,温柔的目光像一条小奶狗,不禁心头一软,伸手摸了摸他乌黑的头发,又安抚地拍了拍,柔声道:“轩辕漠那种目空一切、自以为是的人是最可悲的,心肠狠辣,会错过许多亲情,友情,甚至爱情。”